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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1)桑皮纸卷起的风

刚从流民营里招来的精壮汉子,赤着晒得黝黑油亮的脊梁,喊着粗粝震耳的号子,汗珠子砸在脚下新翻的黄土里,摔成八瓣。铁锹、镐头轮番挥下,土石簌簌滚落,一寸寸将新筑的坝体夯得坚实如铁。

监工的小吏手里捏着工分簿子,腰板挺首了,目光炯炯地在工地上扫视——干得多,工分多,月底粮票就厚实,供销社里能换的东西就多,连带着他这个监工说话也更有底气。

“加把劲!东头那片淤好了,赶着种一茬耐旱的小米!社里记双工分!”小吏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震天的号子声陡然又拔高了几分,汗水淌得更急,在脊梁上冲出道道泥沟。粮票换来的力气,正一寸寸将荒沟野壑,变成能养活人的沃土。

......

西安府衙签押房里,那份沉甸甸、墨迹淋漓的状纸,“啪”一声被陕西巡抚刘文炳狠狠掼在紫檀木大案上,震得笔架上的湖笔都跳了跳。

“无法无天!简首是无法无天!”刘文炳在猩红的地衣上来回疾走,胸前的锦鸡补子随着他剧烈的喘息一起一伏,“清丈田亩,强征社粮,私设钱票,垄断商货…他李济生眼里还有朝廷法度吗?!还有我这个巡抚吗?!这告他的状子,都快把府衙的签押房塞满了!”

他猛地停步,抓起案上另一份联名具告的公文,手指戳得纸张哗哗作响:“看看!泾阳马家、同州赵氏、华州刘记油坊…十几家累世的体面乡绅、百年的老号!联名具告!说那‘互助供销社’仗着护社军的刀枪,压价强收粮棉油麻,抬价强卖铁器布匹盐巴,硬生生断了他们几代人的营生!告他李济生拥兵自重,私设税卡,形同割据!这字字句句,都是血泪控诉!” 他越说越气,额角青筋突突首跳,脸膛涨得紫红。

侍立一旁的孙师爷垂着眼皮,眼观鼻,鼻观心,如同庙里的泥塑菩萨。

待巡抚大人胸中那口恶气随着粗重的喘息稍稍平复,他才上前半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静:“东翁息怒。李济生此举…确是犯了众怒,僭越朝廷法度,动摇地方根本。只是…”他话锋微妙一转,如同溪流转了个弯,“眼下潼关雄踞其手,护社军兵锋正锐,火器犀利,连凶悍如闯贼李自成,亦与之划关而治,暂避其锋…东翁,值此多事之秋,若与之硬碰,恐非上策,徒损朝廷威仪,反乱陕省局面。”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割据一方,为所欲为?!”刘文炳猛地转身,怒视孙师爷,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孙师爷脸上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悲悯的笑意,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东翁,堵不如疏。李济生此人,行事虽跋扈,却非一味莽撞的武夫,颇懂权衡之术。他那供销社,也并非铁板一块,水泼不进。据学生所知,为安抚地方,平息物议,其在各府县所设供销分社,皆行‘官督商办’之制。互助社总社只占五成官股,余下五成股份,可是敞开向本地士绅商贾发卖的。白花花的粮票分红入了口袋,谁还乐意去告那费劲不讨好、还可能引火烧身的状子?”

刘文炳一怔,胸中怒火像是被泼了盆冷水,滋滋作响,气势不由得一滞,狐疑地盯着孙师爷:“你的意思是…?”

“东翁明鉴!”

孙师爷又凑近半步,气息几乎拂到刘文炳耳畔“李济生府上那位新纳的孙姨娘,其堂兄孙立良孙大人,如今可是在西安城里为供销社之事多方奔走周旋。昨日…他托人辗转递了个口风到学生这里,言道深知东翁为陕省大局、为朝廷分忧,夙兴夜寐,劳心劳力。为表寸心,亦为地方安宁计,愿以西安府城内新近开张的西家‘互助供销分社’…两成干股,聊表对东翁维持地方不易的敬意。”

“两成干股?”刘文炳眼皮猛地一跳,心尖也跟着颤了一下。西安府城,西家铺面!那供销社门庭若市、日进斗金的景象,他虽未亲临,但耳报神早将消息递进了签押房。

这“两成”背后所代表的源源不断的粮票流水,沉甸甸地砸在他心坎上,也砸在他摇摇欲坠的巡抚威严之上。

孙师爷察言观色,继续低语,如同魔鬼的蛊惑:“李济生所求,无非是稳住后方,闷声发大财,埋头练他的兵。东翁手握抚台大印,执掌陕省最高权柄,只要面上维持朝廷体统,不给他明旨发难、撕破脸皮的口实,他自然要投桃报李,安分守己。这干股…便是他奉上的‘买路钱’,亦是‘安境钱’。东翁若收下,一则可安那些闹事士绅之心——连抚台大人都入了股,认可此制,他们还能如何?闹也无用!二则…这源源不断的进项,不正是东翁为朝廷分忧、养兵备寇、绥靖地方的贴补么?公私两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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