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在雨中依旧奋力劳作的农人,看着他们望向麦田时眼中那近乎信仰的光芒,心头那股复杂的情绪愈发浓重。
他未再提血案,只是临上轿前,深深看了李济生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送走官轿,李济生回到寂静的议事厅。
细雨敲打窗棂。他将那枚沉甸甸的“陕西总团练使”铜牌轻轻放在长案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空旷的厅内格外清晰。
他走到厅门口,望着塬坡上在雨雾中翻滚的、沉甸甸的青黑色麦浪,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如同雨中的塬坡,沉稳而内敛。
“炮,”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后刘疤子、陈石头、赵铁匠等人耳中,如同雨滴落入深潭,“得继续铸造。”
“水路通了,泾河的炉火…”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雨幕,看到了泾河岸边正在崛起的工坊,“该烧得再旺些了。”
他拿起那枚冰冷的铜牌,金属的寒意瞬间刺入掌心。这层官皮,来得正是时候。彬县铜川的“协防”己成定局,泾河分社的“铁窝子”正在崛起,水陆脉络己然铺开。这沉甸甸的青穗之下,是更深的根基,更硬的爪牙。乱世求存,唯此而己。铜牌的冰冷,与塬上蓬勃的生命力,在雨声中形成无声的对抗与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