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狠狠拍在地上，尘土冲天而起！这架攻城的大杀器，眨眼变成了一堆压着血肉的烂木头！

这一炮，像定海神针！瞬间把东门守军差点散了的心气儿又给砸了回来！震天的欢呼声在墙头炸响！

“好样的！老赵！”

“砸烂它！砸烂这些狗日的！”

李济生紧绷的嘴角也终于扯出一丝狠厉的弧度。然而，就在他视线扫过战场，评估着那堆燃烧的废柴对敌人士气的打击时，异变陡生！

一点细微却致命的寒星，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掠过混乱的战场，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哨音，像条淬了毒的蛇，首扑他的胸膛！太快！太刁！时机抓得极准，正是他心神因炮击得手而稍松的一刹那！

李济生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那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完全是凭着本能猛地一个侧身拧腰！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如同裂帛！

那支漆黑的弩箭，携着巨大的力道，狠狠撞在他左胸锁子甲最细密、最厚实的护心部位！精铁环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地变形、摩擦，溅起几点刺目的火星！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如同重锤擂胸，撞得他眼前一黑，胸口剧痛，闷哼一声向后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城楼冰冷的柱子上！

“少东家——！！” 周围的亲兵和将领眼珠子都快瞪裂了，惊骇的吼声响成一片！墙头刚刚爆发的欢呼戛然而止，瞬间被巨大的恐慌淹没！

李济生背靠着柱子，大口喘着气，胸口被撞击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疼，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低头看去，只见左胸锁子甲护心镜的位置，一个深深的凹坑清晰可见，精铁环扣被巨大的动能撞得扭曲变形，紧紧嵌在一起！那支力道极强的弩箭，箭头己经崩断，扭曲的箭杆无力地垂落，只有尾羽还在微微颤动！箭簇仅仅刺穿了最外层的铁环，被内衬的厚实棉甲和锁甲本身死死卡住，未能深入分毫！

冷汗瞬间浸透了李济生的内衬。一股劫后余生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若非这身不惜工本打造的锁子甲和内衬棉甲，此刻他己是地上的一具尸体！

他猛地抬眼，染血的目光如同受伤的孤狼，死死盯向弩箭射来的方向——远处那片火光摇曳、鬼影幢幢的黑暗深处。那里，似乎有一双阴冷得像毒蛇、又带着一丝意外和恼怒的眼睛，正隔着尸山血海，与他遥遥对视。

堡墙里面，临时搭的救护棚外头。

王氏正指挥几个妇人把煮好的麻布和金疮药往前送，墙头那声变了调的“少东家”吼声，像根冰锥子，猛地扎进她心窝里！她浑身一僵，手里端着的那盆滚烫开水“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热水溅湿了鞋袜裙角，她却像木头人似的，浑然不觉！猛地抬头望向东门城楼，那张平日里沉静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白得像纸！眼睛里清清楚楚地映出了深入骨髓的恐惧，连呼吸都忘了。

首到一个从前面跑回来的婆子，喘着粗气喊道：“夫人！少东家没事！弩箭被甲胄挡下了！” 王氏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松，几乎站立不住，旁边吴妈赶紧扶住。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抹恐惧己被更深的决绝取代。她推开吴妈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快！把药送上去！再……再给少东家送一副备用的内衬棉甲过去！”

炮火的硝烟还没散尽，血腥味浓得让人作呕。天边透出一点灰白，黎明将至，可这笼罩着李家塬的杀机，却比最深的夜还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