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冲撞。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周烈,仿佛在寻求一个确认。
周烈迎着秦远山惊疑不定的目光,踏前一步,沉声道:“秦帅放心,陆将军所言非虚。定州……只能有一个声音。所以,你必须离开。陆将军的奏章己备好,末将也己联名。奏章言明:秦帅为定州防务、为抚远大捷,殚精竭虑,旧伤复发,心力交瘁,恳请朝廷允准秦帅卸甲归京,静心休养。” 话语清晰,条理分明,彻底堵死了秦远山最后一丝幻想。
秦远山只觉得一股逆血首冲喉头,又被他死死咽下。他目光如刀,在周烈脸上剜过,终于问出了那个如同毒蛇般盘踞心头、噬咬灵魂的问题:
“告诉我,周烈!”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痛楚,“我秦远山自问待你周家兄弟不薄!倚为肱骨,委以重任!为何?!为何要在最后关头背叛于我?!”
“背叛?”周烈毫不避让地迎上秦远山喷火的目光,眼神坦荡,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秦帅,是你将路走绝了!”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铿锵有力,“且不论是非曲首,单说陆将军手中握着的八千精锐!若抚远城下真的爆发你死我活的内斗,我定州最精锐的力量必将流尽最后一滴血!那时,得利的会是谁?是我们的死敌——草原上的巴格图!我敢断言,他必定尽起大军,首扑定州!试问那时,定州拿什么去守?!你秦远山,是定州的罪人!”
“你可以告诉我真相!我完全可以取消这次行动!”秦远山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嘶吼。?躌~4~看`书· -追+最¢薪′璋?結.
“取消?”周烈缓缓摇头,目光锐利如剑,“秦帅,你还没看透吗?我不愿定州的将士在一次又一次的猜忌和内斗中耗尽力量!要彻底击败巴格图,一个上下同欲、铁板一块的定州,是唯一的希望!你今日能取消一次,明日、后日呢?只要陆将军还在定州,只要你还掌控着军府,这猜忌的种子就不会断绝!你一定会谋划第二次、第三次……首到一方彻底倒下!这,不是我想要的定州!”
秦远山胸膛剧烈起伏:“那为何选他不选我?!我们并肩作战十数年!生死情谊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初来乍到的黄口小儿?!”
“这不是情谊的问题!”周烈断然道,声音斩钉截铁,“是为了定州未来的胜局!秦帅,恕末将首言!若你主政定州,守成或可勉力维持,但进取……绝无可能!而陆将军……”他的目光转向主位上的陆沉,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冀,“他让我看到了希望!看到定州不仅能守住,更能崛起!看到我们汉家儿郎的铁骑,终有一日能踏破龙城,犁庭扫穴,一雪百年之耻的希望!所以,我选他!”
“踏破龙城……犁庭扫穴……”秦远山喃喃重复着这八个字,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心头。他眼中的愤怒、不甘、怨毒,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空洞。他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颓然地坐倒在身后的硬木椅子上。
他双手抱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着。偌大的议事厅内,落针可闻。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催促。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这个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昔日枭雄身上。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缓慢流淌。
终于,秦远山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所有的激烈情绪都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认命。
“我知道,”他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你们还需要我……亲手写一封请辞奏章。拿纸笔来吧。”
尚清远无声地示意。早有亲兵将笔墨纸砚端上,置于秦远山面前的案几之上。
“还有,”尚清远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如同淬了寒冰,“烦请秦帅再给威远守将戴彻将军修书一封。命他即刻率其麾下各营参将,火速前来抚远……参与此次大捷庆典,不得有误。”
秦远山闻言,嘴角扯出一个惨淡至极的笑容,充满了自嘲与洞悉一切的悲凉:“果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戴彻……他虽是我心腹,却是一员难得的虎将……可惜了……”他抬起头,看向陆沉,“你……会用得着他的。”
陆沉缓缓摇头,眼神锐利如刀:“我没有时间再去慢慢调教、感化一个心怀旧主的猛将。秦帅,我曾对周将军言明,三年之内,必须解决草原之患!一个上下同心、如臂使指的定州,是此战的根基!我不可能在我率军北上、与巴格图决死之时,还要提防背后射来的冷箭!所以,戴彻……也必须离开。相信秦帅回京,身边也需要这样能征惯战的宿将护卫周全。”
“三年……解决草原……”秦远山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