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襦裙,发髻简单挽起,只簪了一支素簪子,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些许疲惫,却掩不住那双眼眸中透出的温婉。
看到徐修,她眼中瞬间绽放出明亮柔和的光彩,唇角自然扬起笑意。
“二哥儿。”
徐明棠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快步走了进来。
自庆历八年冬徐修离乡赴京赶考,姐弟二人己有数月未见。虽常有书信往来,但此刻相见,那份血脉相连的关切与思念己流淌在彼此的目光交汇之中。
“阿姐。”
徐修亦是起身相迎,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
他仔细端详着姐姐,轻声道:“路上可还顺利,看着清减了些。~精?武,小¨税+网. \已·发¨布\最?芯~蟑/結¨”
“无妨,一切都好。”徐明棠微笑着摇摇头,目光在徐修脸上停留片刻,带着姐姐特有的细致,“倒是你,二哥儿,比离乡时更显清朗,只是眉宇间似有忧思,可是公务繁重?”
徐修三元及第、金榜夺魁的捷报,早己飞越千山万水,传回了故乡邓州。
在徐修曾收到的家书中,徐明棠细细描绘了那场轰动全城的盛大庆贺。
父亲徐茂则欣喜若狂,在徐家老宅门前连开三日流水席,但凡与徐家有过一丝半缕交情的乡邻故旧,甚至许多素不相识、只为一睹状元郎家乡风采的百姓,皆被热情相邀,来者不拒。
那几日,邓州徐家宅院前,车马喧嚣,贺客盈门,鞭炮声、道喜声、欢笑声不绝于耳,几乎要将小小的院落淹没。
听阿姊说,父亲一手举着酒杯,一手紧紧攥着那份誊抄的皇榜喜报,泪水止不住地沿着他因激动而涨红的脸颊滚落,口中反复念叨着:“好,好,我儿好样的……”
徐明棠与徐修姐弟二人简单叙了几句家常,话题很快便转到了当前汴京的紧张局势上。徐修将方才与九娘商议的“引蛇出洞”,简明扼要地向徐明棠转述了一遍。
徐明棠安静地听着,秀眉微蹙,沉静的目光中带着思索。
待徐修说完,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和:“九娘心思缜密,此确为良法。”
“只是,这西夏探子行事诡谲,听你说你们仅仅只是晚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让他们逃出生天。”
“他们潜伏异国,行事往往极其谨慎,稍有风吹草动便缩回巢穴。”
“寻常的‘引蛇出洞’,诸如放出俘虏、制造假情报,或许能诱出些外围的小角色,或是那些沉不住气的。但真正核心的、经验老道的头目,恐怕不会轻易上当。他们更可能按兵不动,甚至借机清理门户,切断线索,藏得更深。”
九娘闻此笑道:“明棠阿姊说的是,所以这第一策只算锦上添花,关键还是这第二策。”
“其二,则是‘抽丝剥茧’。 只要这些人在汴京城中有所动作,便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我们可以分几路细细查访。”
“雷火堂虽覆,其账簿未必尽毁。仔细梳理,看是否有不明去向的巨款、与寻常商贾无涉的古怪交易,或某些不起眼铺面的异常往来,或可寻得他们银钱周转或联络的暗线。
“此外,他们费尽心机,所求者无非新火药之秘。即便未能得手,难道不会自行尝试?所以查近数月汴京城内外,硝石、硫磺、木炭等关键物料的异常流向,尤其是大宗、分散、去向不明的采买,循此线索,或可探得其匿身之所。”
“当然,那些被擒获之人,分开细审,反复推敲,务求穷尽其记忆中关于据点、联络、同伙形貌的每一处细节。点滴线索汇聚,或可成网。”
徐修听得眼中异彩连连,他忍不住拊掌赞道:“妙,九娘,我就知道先来寻你定有高见。此双策并行,一虚一实,一明一暗,环环相扣,不怕抓不到他们。”
九娘被他夸得双颊微晕,眼波流转间带着小小的自得。
徐明棠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弟弟徐修沉稳睿智,九娘韩云韶慧黠灵动,两人并肩而立,言谈间流露出的默契与欣赏,让她心中倍感欣慰。
她也不由漾开一抹笑意,目光柔和地落在韩云韶身上,由衷赞道:“九娘心思如此玲珑剔透,智计百出,真是世间罕有的奇女子。”
“这般品貌才情,怕是唯有那天底下最出类拔萃的郎君,才堪匹配呢。”
韩云韶闻言,非但没有如寻常般羞涩扭捏,反而大大方方地扬起了小巧的下巴,一双明眸亮如星辰,带着毫不掩饰的自信与骄傲,应道:“那是自然。”
那神情,仿佛在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