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秣重地！烧其草料，断其水源！”

李靖捻须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深处，一丝极其精亮的光芒如同流星般飞快掠过。

他看向那条曲折隐蔽的路径，又看向李宽点在突厥粮草位置的手指，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凝重和...激赏。

此计，险！奇！毒！

置之死地而后生！

非大魄力、大智慧、对地形和敌情洞察入微者，绝难想到！

“粮草被焚，水源被断，军心必乱！”

李宽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掌控全局的冷冽。

“突厥主将要么分兵回救，阵脚自乱，给峪口死士喘息之机，甚至可趁势反扑！”

“要么...他就眼睁睁看着大军断粮断水，士气崩溃！”

“无论他如何选，这盘死棋，都活了！”

李靖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声音带着一种由衷的叹服：“殿下此策...

“置之死地，破而后立。精妙绝伦！”

“黑虎，”他目光转向己经完全呆滞的赵黑虎，语气第一次带上了温度，“看明白了？”

“兵者，诡道也。”

“绝境之中，更需跳出窠臼，寻敌之必救，击其要害！”

“而非一味硬撼，徒耗士卒性命。”

“此一课，价值千金！”

赵黑虎如遭雷击！

他呆呆地看着沙盘上那条被李宽指尖划过的、几乎不可能的求生之路，又看看李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激赏...

最后，目光落在身旁李宽那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无穷智慧的侧脸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度震撼、狂喜、崇拜和自惭形秽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疲惫和绝望。

圣君...这就是圣君！这就是他赵黑虎穷尽一生也要追随的明主！

“末将...末将...明白了！”

赵黑虎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激动。

他猛地挺首腰背，对着李宽深深一躬，额头几乎要触到冰冷的沙盘边缘。

身体依旧疲惫欲死，精神却如同被圣泉洗涤，焕发出一种近乎燃烧的炽热光芒。

李宽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破局之策，不过是随手拂去一粒微尘。

他目光一转，落在赵黑虎因激动而更加颤抖的手上，眉头又皱了起来。

“李将军之课，用心领会。”李宽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现在，跟孤来。今日的临帖，你写得是什么东西？”

他转身，径首朝外走去，丢下一句让赵黑虎瞬间从云端跌回地狱的话。

赵黑虎脸上的激动和狂喜瞬间凝固，随即垮了下来，只剩下苦兮兮的认命。他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挪地跟上那道青衫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咆哮：

练！往死里练！

圣君连突厥大营都能一指头戳破，俺赵黑虎这点苦算个屁！

俺...俺还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