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此刻正准备升堂审案。”
狄公高坐大堂正中的案桌之后,深绯色的官袍如同熊熊烈火。他双眼射出锐利冷峻的光芒,苍白的脸颊显得更为瘦削,脸色比昨日憔悴许多。只见他一拍惊堂木,朗声道:“潘叶氏被杀一案,经本衙勘查追索,现已查明真相。”说罢,他目光扫过堂下侍立的衙卒,喝道:“将物证取来当堂查验!”
衙卒领命,下去捧出一个大油纸包,又在案桌上铺展一张油纸,将大油纸包置于其上。狄公迅速褪去外包的油纸,露出一个雪人的头颅。雪人的双眼嵌着两颗闪闪发光的红宝石,泛着不祥的幽光。堂下众人先是一阵唏嘘,随即鸦雀无声。马荣与乔泰面面相觑,心中满是疑惑。
狄公默不作声,目光紧紧盯住朱达元。只见朱达元痴痴地望着雪人头,缓缓走上公堂,突然伸手大叫:“把红宝石还给我!”狄公拿起惊堂木,轻轻敲击雪人头,雪珠纷纷落下,竟露出一颗披头散发的女人头颅!堂下观审的百姓顿时一片惊慌。
朱达元如同泥塑木雕般站在公堂,茫然失措。他很快明白了眼前的一切,抬头看看狄公冷峻的面容,又看看那颗可怕的女子头颅,慢慢摘下手套,俯身从雪块中拣起那两颗红宝石,放在自己肿胀成紫红色的手掌上,一边轻轻剔去粘在宝石上的雪珠,脸上竟露出平静的微笑,喃喃道:“美丽的红宝石,像血一样鲜红……”
狄公厉声喝道:“朱达元!你可认识这颗人头?速速从实招来,你是如何杀害廖莲芳小姐的!”朱达元仿佛从梦魇中惊醒,双眼厌恶地看了看人头,默不作声。狄公追问:“朱达元,本堂再问你,叶泰现在何处?”朱达元摇摇头,继而放声大笑:“叶泰?他……他也埋在雪里了。”狄公见状,示意衙卒上前,给朱达元套上枷具、手枷和脚镣,押下公堂。
堂下百姓这才如梦初醒,哗然议论起来。狄公再次拍响惊堂木,说道:“杀害廖莲芳小姐的真凶正是这朱达元,我怀疑他也杀害了叶泰!这颗人头是廖小姐的,而潘叶氏则藏在朱达元的宅府中,她是朱达元杀人的同谋!”他挥了挥手,激动的人群渐渐安静。狄公继续说道:“今日清晨,本衙搜查了罪犯朱达元的宅府,在其花园的雪人头中找到了廖小姐的头颅,又在一处偏僻房屋里找到了潘叶氏。现将潘叶氏带上堂来!”
潘叶氏被押上公堂,跪在水青石板上。狄公说道:“潘叶氏,你需从实招来,是如何与朱达元勾搭上的,又是如何伙同他拐骗廖小姐,并残忍将其杀害的。”
潘叶氏缓缓抬头,低声供述:“一个多月前,我在市集的一家首饰店里遇见朱员外,见他买下一对镶红宝石的金手镯,心中十分羡慕。我丈夫太过吝啬,从不为我购置金银首饰。没想到朱员外竟看穿了我的心思,出了首饰店后,他走到我身边攀谈,说他十分富有,家中金银无数、奴婢成群。他问我丈夫的营生,我回答说在南城根开了家小古董铺。他笑道:‘原来你就是潘夫人,知道知道。’还说常去我丈夫铺里买古董,我听了很是高兴。他又问能否来家中做客,顺便挑选几件古董,我一口答应,说等丈夫外出时便可相会。他欣喜若狂,当场将一只金手镯戴在我手腕上,临走时还叮嘱我莫要辜负他。”
“过了几日,丈夫外出办货,我便邀朱员外到家中,做了几道菜请他品尝。我们二人情投意合,只恨相见太晚。他将另一只金手镯也给了我,还送了一把金发夹,当时就提出要娶我为长久夫妻。他说自己虽有八房夫人,但无人管束,衣食无忧,穿戴更不必发愁。至于我丈夫,他说只需给一笔钱便可。我丈夫本就是个窝囊废,跟着他日日粗茶淡饭,住在阴冷潮湿的破房子里,连胭脂花粉都舍不得买,更别说金手镯了。再说,我平时辛苦攒下的钱,又常被兄弟叶泰拿去赌博。我想这样的艰难日子有什么意思,不如跟随朱员外,还能图个后半世逍遥快活。他是个慷慨大度的男子,体魄也比潘丰强壮十倍。朱员外又要我帮他办件小事,我自然一口答应,听他吩咐。”
“朱员外说要请一位女子到他家,那女子也早已同意,只是有个老婆子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让她迟迟无法脱身。一天,朱员外带我去市集,果然见到了那女子。我几次想接近她,都因老婆子形影不离而作罢。”
狄公问:“你认识那个女子吗?”
“回老爷,小妇人并不认识她,猜想应该是个妓女。几天后我们又去市集,记得那天很冷,朱员外穿着狐裘皮袍,头上戴了顶黑皮帽。”
“在市集的丁字街,一群人围着看江湖艺人耍猴戏,那女子和老婆子也在人群中。我挤进去凑到女子耳边,按朱员外的吩咐说:‘姑娘,于相公要见你。’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