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答清楚了就可以回家。只因为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请不动你,只好把你拘捕来衙门。现在你先简略说说你丈夫陆明是怎么死的。”
陆陈氏咧嘴冷笑一声,答道:“我夫君死的时候,老爷恐怕还没来这北州衙门上任吧!前任刺史老爷早已为夫君之死备案了结。小妇人不明白老爷怎么想起提这事,莫非是衙门公堂太清闲,想找点是非来消遣我这寡妇孤女?”
狄公被她一顿抢白,十分恼怒,心想这妇人果然厉害,不仅心机深沉,言语也尖酸刻薄。“州衙的仵作曾要求检验你丈夫的尸体,却被你伙同那个姓康的江湖术士欺瞒过去。”
陈宝珍突然站起来,大声指骂郭掌柜,口喊天大的冤枉。狄公狠狠敲击惊堂木,喝道:“不许你咆哮公堂,辱骂本衙职吏!”
“好一个公堂!好一座堂堂正正的州府衙门!我的刺史大人——我问你,你昨天深夜为何鬼鬼祟祟闯入我家?我夫君死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竟想毁坏一个可怜寡妇的名节,弄出话柄让众人耻笑!”
狄公倒抽一口冷气,顿时怒火中烧,脸色铁青。“大胆刁民泼妇,竟敢侮辱本官!来人,给我狠狠抽五十鞭子!”两边衙卒齐声吆喝,上前将陈宝珍按倒,一名衙卒抡起鞭子,狠狠朝她背脊抽去。
陈宝珍挨了几鞭,忍痛咬牙,破口大骂:“杀千刀的狗官!就知道拿我这寡妇人家耍威风。我陈宝珍到底犯了什么王法?你一条一条罗列出来!”接着又“狗官”“昏官”骂个不停。狄公怒气未消,更觉得这女子绝非善类,难以对付。+小~说^宅! +首`发!抽了二十五鞭后,陈宝珍背脊鲜血淋漓,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堂前哀哀呻吟。廊庑下看热闹的人一阵叹息,很多人都为陈宝珍抱不平。
狄公示意衙卒住手,冷冷地说:“陆陈氏,你大胆咆哮公堂,辱骂本官,理应活活打死在堂上。今日姑且将剩余二十五鞭记下,明日再审。倘若你不思悔改,一味冒犯顶撞,两罪并罚,定打得你皮开肉绽,魂飞魄散。”两名衙卒拿来几炷香在陈宝珍鼻下挥动,见她缓缓醒来,连忙给她套上枷具、手枷,押入大牢监禁。
狄公长长吁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宣布退堂。他起身慢慢踱步回衙舍,陶甘、马荣、乔泰跟在后面。
狄公说:“我和多少刁泼蛮横的女犯打过交道,却万万没想到今日被这陆陈氏羞辱一番。我好意把她迷路的女儿送回家,她竟借题发挥,反诬于我,恣意诽谤,百般辱骂,实在令人发指,怒火难消。”
马荣问:“老爷在堂上为何不辩解一句?”
狄公叹了口气:“昨夜我确实去过她家,瓜田李下,有口难辩。怎奈这妇人眼力厉害,当场就识破了我的身分,却嘴上不说,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颠倒黑白,用心实在险恶。”
陶甘说:“其实她没多少心计,这样叫嚣诬蔑,反倒更让我们觉得她丈夫死得可疑。”
狄公点头:“她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但我看她非常害怕衙门重新调查她丈夫的死因,看来陆明之死必有蹊跷。必要时,我想开棺验尸!”
突然,巡官气喘吁吁地跑进衙舍:“老爷,刚才一个街头鞋匠送来洪参军的紧急口信。”
第二部 铁钉案 第十五章
黄云漫天飞舞,暮色渐渐笼罩大地,洪参军垂头丧气地朝衙门走去。他今天出来追查线索,收获很少,那几个后生都说不清那个穿黑衣黑裤人的具体长相,只说他脸色苍白,前额有一绺卷发垂下来。但这些信息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低头走着,不知不觉拐进了一条店铺林立的大街。突然,一个宽胸阔肩的大汉与他擦肩而过。洪参军眼前一亮,觉得这个人很面熟。远远看去,那人头上戴着一顶尖顶黑皮帽,和那个哑巴男孩描述的可疑人物很像。
洪参军心中警惕起来,赶紧分开人群,紧紧跟在后面。他看见那大汉走进了一家珠宝行,便悄悄走到珠宝行门口,偷偷往店里看。只见珠宝行掌柜正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紫檀木嵌着珠宝的首饰盒。那大汉的黑皮帽戴得很低,两片毛茸茸的护耳垂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洪参军看见他戴着白手套打开首饰盒,在里面挑选。不一会儿,那大汉摘下一只手套,从盒里捏出一颗红光闪闪的宝石放在手掌心仔细看。接着就见他和掌柜讨价还价,最后掌柜耸了耸肩,用绒纸小心地包裹了两颗红宝石递给那大汉。那大汉付了钱,接过绒纸包走出珠宝行,很快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洪参军一时没了他的踪影,正懊恼自己大意,忽然看见那大汉摇摇晃晃地走进一家酒肆的大门。这次洪参军看得很仔细,急忙跟了上去,这时才看清酒肆门首挂着一块黑漆烫金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