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拿走了潘叶氏最珍爱的罗衫和皮袍。这清楚说明潘叶氏没死,只是被凶手藏起来了。如果凶手杀人时就知道金手镯在哪,肯定当天就拿走了。当天没拿,隔天再来,说明有人事后告诉凶手金手镯的位置,让他回来取,而告诉凶手的只能是潘叶氏自己。”
乔泰问:“那老爷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朱达元的?”
狄公微微一笑:“起初我怀疑叶泰是凶手。反复思索后,觉得被杀害的女子不是潘叶氏,只能是廖莲芳——她失踪后一直没踪迹。仵作说死者不是处女,我从于康招供中得知廖莲芳和他早有私情。后来叶泰拐骗廖莲芳,他身强力壮,能砍下她的头颅,潘叶氏伙同叶泰掩盖凶案,自己趁机躲藏嫁祸潘丰。但我很快改变了看法。”
陶甘问:“为什么这么快排除叶泰作案的可能?”
狄公说:“潘丰家卧房里那张新刷漆的方茶几改变了我的看法。潘丰去山羊镇前把茶几放卧房阴干,有人不慎碰了,湿漆留下手印,所以潘丰回家后又刷了一层漆。我断定摸茶几的一定是凶手,因为潘叶氏知道新漆有毒,绝不会碰,而凶手不知道。叶泰的手没中毒肿胀,所以排除他杀人的可能。
“这时我突然想到朱达元,原因在于两件小事:朱达元手碰湿漆后肿胀疼痛,为遮掩,故意把家宴摆在后院露天平台,这样戴白手套赴宴就不显眼,因为那天夜里确实很冷。其次,同样因为手中毒肿痛,他和你们打猎时三箭没射中野狼,反被乔泰射中。朱达元骑射娴熟,肯定是手肿痛才失误,那天他也戴着手套。
“还有个原因不可忽视:凶手的家或藏潘叶氏的地方肯定离潘宅不远。凶手当夜背着两个大包袱,牵着尼姑打扮的女子出潘宅,一定很谨慎,担着风险。南门一带地势偏僻,巡逻严密,稍不留神撞上巡丁被盘问,就会败露,人赃俱在往哪逃?”
陶甘点头:“从潘宅到朱宅要经过南门口,那里士兵最多,还有岗哨。”
狄公说:“守城士卒只留意进出城门的可疑人物,横向穿过的不太留意。”
陶甘又问:“那朱达元为什么杀廖莲芳?”
“我想是叶泰去朱宅敲诈于康时被朱达元听到,尤其是听到于康和廖莲芳曾在朱宅幽会,朱达元更恼火,促使他想夺取廖莲芳。廖莲芳被拐骗后奋力反抗不顺从,朱达元就起了杀心。杀了廖莲芳后,他担心叶泰多嘴,又疑心潘叶氏把廖莲芳的事告诉了叶泰。叶泰这个无赖说不定什么时候来敲诈他,于是又想除掉叶泰。”
“最后我还得说,我们去朱宅赴宴那晚,我独自迷路走到后花园,那里堆着个大雪人。当时我就有不祥预感,还闻到血腥味。现在才知道朱达元把廖莲芳的人头埋在雪人头里,天天用来练射箭发泄怨恨。”
狄公脸色苍白憔悴,眼中隐约有泪花。
“我原打算昨夜和你们一起去朱宅突袭搜查,只因朱宅门户复杂、房屋深邃,朱达元又狡猾,怕出意外。所以想等到第二天引开朱达元再动手,如果能找到潘叶氏,一切疑团就都解开了。可是……这残忍疯狂的凶手竟先对洪亮下了毒手。要是早知道……唉,虽说生死由命,其实也是我算计失误才丧了洪亮的命。洪亮在天有灵帮助我们破获此案、抓获真凶,如今想来还阵阵心痛。”
衙舍里一片哀伤寂静。
狄公默默地捧起案桌下洪亮的衣袍,打开橱柜轻轻放入。
“我已写信去太原给洪亮的长子洪蛟,和他商议安葬事宜。等我了结此案,还要请名僧大做法事,为他做九九八十一天水陆功德道场超度灵魂,再选吉日把尸骨送回太原故乡安葬。”
狄公觉得神思恍惚、身体困乏,闭目凝思半晌,突然又说:“我们再商议蓝大魁的案子吧!我认为毒死他的一定是女子,目前唯一线索是蓝大魁徒弟梅成看到的情况,但这似乎不足以推断女子身份。对了,梅成那晚见蓝大魁和女子谈话时,听到什么没有?”
马荣回答:“梅成说那女子当时很生气,好像在责怪蓝大哥,蓝大哥则一味好言劝慰。梅成没听清具体内容,但他转身要走时,好像听到师父叫了一声‘猫’。”
“猫?”狄公暗吃一惊,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
他猛然想到陈宝珍的女儿陆梅兰说起的那只猫——陈宝珍和奸夫谈话时提过一只猫。难道那只奇怪的猫和蓝大魁之死有关?难道陈宝珍的猫和蓝大魁的猫是同一只?
他命令马荣:“你立刻骑马去潘丰家,问问他陈宝珍是否养过猫,或者‘猫’只是某人的绰号。再问问陈宝珍未出嫁时,是否和绰号‘猫’的人有来往。”
马荣惊讶:“潘丰怎么知道陈宝珍未出嫁时的事?”
“潘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