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像裹着冰碴的鞭子,从铁窗缝隙里钻进来,在严管组偌大的寝室里肆意抽打。\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这间比较大的屋子,早已被十二张锈迹斑斑、摇摇欲坠的上下铺铁架床塞得满满当当,只剩下逼仄的“回”字形过道。铁床冰冷坚硬,如同沉默的兽笼,分列四壁八张,中间又塞下四张,形成一座压抑的钢铁迷宫。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汗馊味、铁锈和一种更深沉的、仿佛从水泥地底渗出来的绝望气息。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疯狂摇曳,发出鬼哭般的呜咽,与室内死寂的沉重形成令人窒息的对比。
许仁建就被吊在这狭窄牢笼的入口过道上。这里是“回”字结构里稍宽一点的地方,却也仅容一人勉强通行。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他手腕和脚踝的皮肉里,将他悬空提起,脚尖离地尺许,全身的重量都坠在那几处脆弱的骨节上。刚被吊上去时,求生的本能让他剧烈挣扎扭动,然而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换来绳索更深地切割皮肉,剧痛瞬间如电流般窜遍四肢。更可怕的是,勒紧的绳索死死阻断了血液的流通——手和脚的远端,血液进不去,原有的血又堵在那里出不来,迅速淤积、肿胀,皮肤由红转紫,继而变成一种令人心悸的青黑色,像熟透后即将腐烂的果实。剧痛渐渐被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取代,仿佛那四肢已不再属于自己,整个人如同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破败玩偶,在冰冷的空气中无依无靠地“漂浮”。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墙上那只挂钟的秒针,发出单调而冷酷的“咔哒”声,精准地切割着许仁建的痛苦。约莫过了七八分钟,一个靠在门框上抽烟的维纪员,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烟雾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滞片刻才散去。他斜睨着吊在那里、脸色青紫、身体微微抽搐的许仁建,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懒散和嘲弄:
“喂,傻逼杂种!想清楚没有?到底是错了三次,还是两次?”
这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刺耳。按常理,经历这般非人的折磨,再硬的骨头也该被碾碎。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许仁建从清晨开始就被轮番整治,尊严早已被践踏在泥泞里。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许仁建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沉重的头颅。他的眼神涣散,布满血丝,但深处却燃烧着一簇微弱却极其执拗的火焰。+优/品+小!说+网? ·更-新·最!快+他费力地转动眼珠,目光死死钉在那个问话的维纪员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求饶,只有刻骨的、淬毒般的仇恨,像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这眼神彻底激怒了问话的维纪员。
“操你妈的!”维纪员猛地将烟头摔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碾碎。“还敢用这种眼神瞪老子?你他妈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变成瞎子!”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两步就蹿到自己靠墙的床铺前,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的木箱,粗暴地掀开盖子,从里面拽出一条厚重的牛皮武装带——皮带扣是沉重的黄铜,边缘在昏暗灯光下闪着钝而凶险的光。
他提着皮带,带着一股腥风,两大步就跨到许仁建跟前,没有任何预兆,抡圆了胳膊,那厚重的皮带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许仁建的头部、肩膀、胸膛狠狠抽去!
“啪!啪!啪!啪!”
沉闷而恐怖的抽打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炸响,如同钝器击打湿透的麻袋。许仁建的身体被抽得在空中剧烈地摆动、扭曲,每一次皮带落下,都会留下明显的印迹,他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像濒死的野兽,却死死咬住牙关,硬是没让惨叫完全出口,只有急促而痛苦的抽气声。
一直冷眼旁观的侯本福,眉头不易察觉地蹙紧。他迅速给站在稍远处的骆嘉树递了个眼色。骆嘉树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看似是冲到许仁建面前训斥,实则是用自己的身体巧妙地挡住了那维纪员再次扬起皮带的路线。
“许仁建!我操你祖宗!”骆嘉树仰着头,指着许仁建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你他妈以为你是谁?九条命的猫妖?装你妈的什么狗屁硬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什么德性!骨头硬顶个卵用?能当饭吃还是能让你少挨揍?不识抬举的蠢货……”
侯本福适时地打断了骆嘉树的“表演”,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压过了皮带抽打后的余音和许仁建的痛苦喘息。他走上前,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许仁建涣散的瞳孔:
“许仁建!”他厉喝一声,让许仁建痛苦扭动的身体猛地一僵。
侯本福从那个满脸戾气的维纪员手中,近乎是夺过了那条沉甸甸、沾着新鲜血痕的皮带。?x·g+g¢d+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