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狠劲：“大人放心！老朽这把骨头，就撂在西安城了！定当竭尽全力，保后方无虞！为西征大军…守住这条命脉！”

命令交代完毕，空气依旧凝重。

王振武和黄忠杰对视一眼，默默起身，躬身一礼，无声地退出了后堂，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外。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隔绝了内外。

后堂里只剩下李济生和王倩两人，以及牛油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刚才那股子杀伐决断的气势，如同潮水般从李济生身上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

他站起身，走到王倩面前，缓缓蹲下。这个动作让他高大的身影瞬间矮了下来。

他拉起王倩放在膝上的手。

这双手，曾经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秀柔荑，如今却布满了细小的茧子和操劳的痕迹，冰凉。

“倩倩…”李济生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的温柔，“自从把你娶进门…看着好像是我李济生在外面能折腾，风风火火，占潼关，打西安…其实…” 他顿了顿，抬起头，首视着王倩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他此刻的憔悴，“…都是因为你在后面，替我撑着那个家，撑着塬上那点根基，操持着那些永远操持不完的心…我才能没后顾之忧地去折腾。”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王倩手背上那些细小的茧子，仿佛在触摸这些年无声流逝的艰辛：“你跟我…七八年了。从塬上那个小院子，到如今这兵荒马乱的西安城…你没享过一天福。担惊受怕，殚精竭虑…连怀了身子，都不得安生。”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带着浓重的愧疚，“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你。”

王倩静静听着，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眼下…又要把这天大的烂摊子，扔给你收拾…”李济生苦笑了一下，笑容里满是苦涩，“一两百万人的生死，压在你这双肩上…我…” 他喉头滚动，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带着宿命般的无奈，“…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欠了我多少…这辈子，要陪着我这样…遭罪。”

昏黄的灯光下，王倩抬起另一只手，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温柔地抚上李济生那饱经风霜、刻着深深纹路的脸颊。她的指尖微凉，动作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她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眉宇间化不开的沉重，看着他鬓角新添的几根刺眼的白霜。良久，她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淡、却异常清晰的弧度，声音平静而清晰，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砸在李济生早己被愧疚和疲惫填满的心湖上。

“跟着你，我没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