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驮的人群组成的、沉默而迅疾的生命长龙,在熹微的晨光中,向着李家塬的方向,亡命奔流。
车辙深深,脚印杂乱,洒落的麦粒混着泥土里的血点,在干涸的黄土地上,刺目地闪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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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把总趴在冰冷的土沟里,看着那条蜿蜒奔向西北方向的粮队,心有余悸。
他脸上沾着别人的血,皮裘也撕破了。那些“泥腿子”的眼神,他这辈子忘不了。那不是贼寇的贪婪,是……是饿狼盯着肉的凶光里,还掺着点别的东西?像是……像是护着自己最后一口吃食的疯狗?还有那炮,那铳,那不要命的冲劲……
“互助社……李济生……”他嘴里嚼着这两个词,又苦又涩。这世道,好像真有点不一样了?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爬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县城方向跑去。
周家庄完了,得赶紧告诉老爷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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