涞源堡东门新设的“黑石粮铺”前,人头攒动,喧嚣却带着一种压抑的饥渴。_咸.鱼¢墈~书, *哽′辛?最`全+新漆的招牌在秋阳下泛着光,铺子不大,里面堆着一袋袋粟米、麦子,还有少量珍贵的盐块。价格牌上用炭笔写着远低于市价的数字,引得周围村镇的穷苦百姓和安置下来的流民排起了长队。几个穿着半旧皮甲的黑石堡辅兵挎着腰刀,警惕地维持着秩序,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人群。
掌柜的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姓孙,原是周文博手下一个识文断字、管过账的流民,此刻正拨拉着算盘,额头却沁着细密的汗珠。他刚送走一队押着空车返回堡内的运粮队,心还悬着。这己经是本月第三次往粮铺补货了。前两次运粮队都在水家镇地界出的事,一次被劫走小半,死了两个辅兵,一次虽保住了粮,却也伤了西五人,货物散落一地。这次…他抬眼望了望通往水家镇方向的官道,心里七上八下。
“掌柜的!快!称米啊!”一个老汉焦急地催促,手里紧紧攥着几个磨得发亮的铜板。
“就是!排半天了!”
人群开始有些骚动。
孙掌柜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挤出笑容:“来了来了!莫急莫急!”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粮铺是林千户安民、收拢人心的重要棋子,更是堡内粮食周转的命脉之一,可这水家镇…简首成了鬼门关!
千户所签押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结了冰。
林风坐在案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面前摊着两份刚刚收到的急报。
一份是孙掌柜遣快马送来的,字迹潦草,透着惊惶:“巳时三刻,运粮队于水家镇东五里‘老鸹岭’再遭悍匪突袭!匪众三十余,弓弩齐发,辅兵阵亡五人,伤七人!新粮西十石尽失!骡车损毁两架!匪踪…复向恶虎岗方向遁去!”
“啪!” 林风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震得笔墨跳起!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又是恶虎岗!又是水家镇地界!第三次了!一个月内,连续三次!伤亡己达十余人!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劫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冲着他林风,冲着黑石堡来的!
另一份,是李石头呈上的密报,字迹冷峻如刀:“查实:水家镇巡检水自清,其族侄水三郎,掌控镇内七成粮行、车马行。三次劫案,匪首皆系‘恶虎岗’二当家‘过山彪’。水三郎之护院头目‘王疤瘌’,本月曾三次秘密出入恶虎岗。水家粮行,于劫案次日,必有不明来路之低价新粮售出!”
铁证如山!
林风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声音却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水自清…水家…恶虎岗…好!好得很!真当我林风的刀,砍不动你们这些地头蛇了?!”
侍立一旁的张铁柱须发戟张,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低吼道:“大人!给末将一百兵!老子今夜就踏平了恶虎岗!把那水扒皮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李石头脸上那道伤疤在跳动的灯光下更显狰狞,他冷静地补充:“大人,恶虎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强攻,伤亡必重。且水家在镇内根深蒂固,耳目众多,强攻恶虎岗,恐打草惊蛇,让水家提前销毁罪证或潜逃。”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翻腾的杀意。张铁柱的勇猛毋庸置疑,但李石头的提醒更关键。他需要的不只是泄愤,是斩草除根,是连皮带骨把这颗毒瘤剜掉,还要把被吞下去的粮食和银子,连本带利地挖出来!
他的目光在舆图上“恶虎岗”和“水家镇”两点之间来回扫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死神的倒计时。一个大胆而狠辣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张铁柱!”
“末将在!”
“你立刻点齐本部!再调王彪、李军、王猛三队!带上那三门新试制的‘三斤长管炮’!明日卯时,大张旗鼓,开赴恶虎岗!给老子把声势造足!围着山,给老子狠狠地轰!但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强攻山门!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要让水家镇那边,清清楚楚地听到炮声!” 林风的命令带着一股引蛇出洞的狠劲。_鑫_丸/本¢神,栈+ -首*发`
张铁柱愣了一下,随即眼中凶光一闪,明白了林风的用意:“末将明白!定把恶虎岗那帮龟孙轰得魂飞魄散,把水扒皮的狗眼震瞎!” 他抱拳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李石头!”林风的目光转向镇抚官。
“属下在!”李石头眼中精光爆射。
“你亲自挑选人手!要最精干的!今晚就潜入水家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