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不定。
林风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件“礼物”:“至于卫所点验民兵、提调用兵之事…” 他侧首对堡墙上喊道:“铁柱!”
“属下在!”张铁柱声如洪钟。
“取我堡中名册!再取‘新酿’一坛,请周师爷品鉴!”
片刻,张铁柱亲自捧着一个沉重的樟木盒子和一个粗陶酒坛大步走来。他将木盒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摞装订整齐的册子,封面赫然写着《黑石堡军屯新编民兵花名册》!册页簇新,墨迹似乎还未干透。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粗陶酒坛。坛口泥封刚启,一股极其浓烈、甚至带着点焦糊和生薯辛辣味的酒气猛地窜了出来,异常冲鼻,毫无寻常酒香的醇厚感。
张铁柱面无表情地倒了一碗。那酒液浑浊,呈淡褐色,漂浮着些许细微的沉淀物,绝称不上好看。
“周师爷,”林风做了个请的手势,“此乃我堡中用薯干、薯渣并些许秕谷新酿之酒,粗劣不堪,聊表寸心。请师爷品评,看此物可能入得口?能否聊充军资?”
周师爷看着那碗浑浊辛辣、气味刺鼻的“酒”,又看看张铁柱那张杀气腾腾的黑脸,再看看名册上那密密麻麻、显然刚刚才登记造册完成的名字(这意味着林风早有准备,且行动极其高效),最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瞟向远处那座巨大的、蒸腾着热气的污秽之源。
一股寒意,混合着那劣酒的辛辣气味和肥堆的恶臭,猛地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忽然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的百户,哪里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狼!他早己将一切算计在内。那污秽的肥堆是盾牌,这粗劣的薯酒是钉子,而手中这份崭新的、厚实的花名册,则是在无声地宣告:他林风手下,己有了一支不容小觑、随时可用的武装力量!卫所点验?他林风巴不得千户大人来点验!正好借此机会将这支力量合法化、纳入卫所体系!
自己若再纠缠下去,不仅“祥瑞之源”的秘密捞不到半点(那污秽之地谁愿去碰?),反而可能被这粗劣的薯酒“毒死”,或者…被这黑塔般的张铁柱“失手”砍了!这穷乡僻壤,死个师爷,往流民身上一推,或者干脆说染了“肥堆瘟气”暴毙,谁又能查得清?
冷汗瞬间浸透了周师爷的绸衫内衣。他脸上的假笑再也维持不住,肌肉僵硬地抽搐了几下。
“呵…呵呵…”周师爷干笑两声,声音干涩无比,“林百户…治屯有方,治军严谨,实乃…实乃卫所干才!这‘肥田基’…呕…秘法,既是卫所传承,自当由卫所专管,下官…下官岂敢僭越?这民兵名册齐备,足见林百户用心!千户大人得知,必…必感欣慰!至于这酒…”他看着那碗浑浊辛辣的液体,喉头滚动,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军资…军资粗粝些,亦是常情,常情…下官…下官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告辞!告辞!”
他语无伦次,几乎是抢也似的将那份联名公文胡乱塞回袖中,再不敢提查验肥堆和点验之事,也顾不上那碗劣酒,对着林风草草一揖,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钻回了青布小轿。
“起轿!快走!”轿帘落下,传出周师爷带着惊惶的尖利催促。
西名衙役如蒙大赦,慌忙抬起小轿,脚步踉跄地沿着来路飞快离去,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堡墙上下的民兵、庄户们,看着那狼狈而去的轿子,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劫后余生般的低呼和哄笑。张铁柱狠狠啐了一口,将手中那碗劣酒随手泼在地上,酒液渗入泥土,留下深色的印记。孙厚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长长吁出一口气,看向林风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林风依旧端坐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顶青布小轿消失在土路尽头扬起的烟尘里。危机暂解,但他深知,这不过是狂风暴雨前短暂的喘息。县衙的贪婪不会消失,卫所千户的猜忌只会更深。他将手中那份伪造得极其逼真、墨迹犹新的民兵花名册丢给张铁柱。
“收好。假的,也要做成真的。”林风的声音低沉而冷酷,“名单上的人,三日内,必须操练出个人样!”
“是!”张铁柱抱紧木盒,轰然应诺。
“厚田,”林风的目光转向孙厚田,锐利如刀,“砖窑那边,如何?”
孙厚田精神一振,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凑近压低声音:“百户爷,成了!虽只出了小半坛‘头酒’,但…够烈!够劲!像刀子一样!就是…味儿太冲,杂质多,喝多了怕是要瞎眼…”
“要的就是这股子‘刀子’劲!”林风眼中寒芒一闪,“杂质?多蒸一道便是!给我继续试!火候、曲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