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近了仔细看,然后扯着脖子喊:“报…报告大人!有…有三道!大的!”
“很好!归队!”
王二如蒙大赦,小跑着溜回队伍,头都不敢抬。
林风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新兵们脸上的嬉笑收敛了一些,但更多的是不解。
“觉得很可笑?觉得这是在耍猴戏?浪费时间?”林风的声音陡然转冷,“我告诉你们,刚才王二做的,就是在战场上活命的法子!”
众人愕然。
“当你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听着同一个鼓点,踏着同一个步伐前进时,你们就不再是一个人!你们是一堵墙!一堵会移动的墙!敌人射来的箭,会因为你身边兄弟整齐的盾牌而偏移!敌人砍来的刀,会因为你们同时刺出的长矛而退缩!”林风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散兵游勇,在真正的精锐面前,就是待宰的猪羊!想想你们为什么流落到这里?是你们不够拼命吗?不!是因为你们一盘散沙!是因为你们各自为战!是因为你们不懂得把后背交给袍泽,把力量拧成一股绳!”
新兵们脸上的茫然渐渐褪去,一些人的眼中开始有了思索,甚至…一丝微光。
“队列!就是让你们变成一堵墙的第一步!挺胸抬头,不是让你们好看!是让你们看清敌人在哪,看清身边的兄弟在哪!目视前方,不是发呆!是让你们盯死敌人,心无旁骛!步伐一致,不是为了踩死蚂蚁!是让你们同进同退,让敌人找不到一丝破绽!”林风的声音越来越高,如同战鼓擂响,“今天多流汗,多练这‘没用’的队列,明天战场上,你们就能少流血!就能活下来!就能用整齐如林的枪矛,把敌人捅成筛子!用排山倒海的气势,把敌人碾成肉泥!告诉我,你们是想当战场上被踩死的猪羊,还是想当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墙?!”
短暂的寂静。
“墙!”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王二,他脸涨得通红,拳头紧握。
“墙!”又一个声音加入。
“墙!” “墙!” “墙!”……声音由小变大,最终汇成一片并不整齐却带着血性的低吼!新兵们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杆,努力地站首,眼中那麻木的畏缩被一种新生的、名为“集体”和“希望”的东西点燃了。
张铁柱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向林风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大人这嘴皮子,比他那把匕首还利!
林风心中微松,正要再训诫几句,眼角余光却瞥见李石头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校场边缘,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正向他急速打着手势。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林风的心。李石头负责的是外围的暗哨和情报!他这副模样……
林风立刻终止了训话,快步走向李石头。张铁柱也意识到不对,紧跟上来。
“大人!”李石头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指向东北方向的天空,“您看!”
林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遥远的天际,登州卫乃至更远的北方地平线上,数道粗大、浓黑如墨柱般的狼烟,正滚滚升腾!它们不再是一个孤零零的点,而是……连成一片!一道、两道、三道……足足有五六道之多!如同从地狱深渊伸出的巨大魔爪,撕裂了灰暗的苍穹,狰狞地抓向天穹!那烟柱升腾得极高,即使在黑石堡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烽火连营!
这西个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字,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林风的脑海!边关……破了?!规模空前的清军入寇了?!兵锋所指……正是登莱?!
作坊里燧发枪的炸响,校场上新兵笨拙的队列,胸口那份滚烫的认罪状……所有的一切,在这遮天蔽日的战争烽烟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
就在林风凝神听着王木生的分析,心中为燧发枪的巨大消耗和资源匮乏而沉重时,赵猛的声音在作坊门口响起,带着一丝异样:“大人!苏家管事求见,说是…奉了登州营参将张大人之命,有书信呈上!”
林风眉头一皱。苏家管事?参将张大人?他心念电转,瞬间明白了其中关联——苏家果然不甘心,搬出了更大的靠山!他示意赵猛将人带进来。
片刻后,苏福,那位精明干练的苏家管事,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作坊里刺鼻的味道和狼藉的景象让他微微蹙眉,但他掩饰得很好,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双手捧上一个封着火漆的信函:“林百户安好!小人奉我家老爷之命,特来拜会。此乃登州营参将张大人亲笔书信,命小人务必亲手交予百户大人。”
林风接过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