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繁喉头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天+禧′晓`税_网` +哽*欣!嶵?全/
是啊,国破家亡之际,何分老幼男女?
城下,蛮族催命的战鼓又一次如闷雷般炸响!疲惫到极点的守军,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竟又挣扎着挺起脊梁,嘶吼着扑向垛口!沉重的八牛弩绞盘,再次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多罗部第一勇士罗络,终于又一次踏上了这片让他梦魇的城头!
上一次,他便是在此地被数名悍卒合力打落,若非城下尸堆垫脚,早己魂归长生天。休养半日,凶性更炽,他挥舞着沉重的板斧,砍断几根刺来的长矛,狞笑着跃下垛口,斧影如轮,便要杀出一片立足之地!
然而,围上来的并非预想中的铁甲锐士。
是颤巍巍、白发稀疏的老翁!
是满脸皱纹、眼神浑浊的老妪!
是几个紧抿嘴唇、眼中燃烧着刻骨恨意的年轻妇人!
罗络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轻蔑的狂笑:“哈哈哈!汉狗无人矣!竟派些老弱妇孺来……”笑声未绝,那些看似孱弱的身影,竟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决绝!
老翁们如同扑火的飞蛾,毫无章法却悍不畏死地扑向他下盘!
老妪们挥舞着捡来的断矛,嘶哑地尖叫着刺来!
罗络狂笑着挥斧,斧刃轻易撕裂老迈的躯体,带起蓬蓬血雨和白发!
但就在这杀戮的间隙,一个身影猛地扑到他脚下,死死抱住了他的腿!是那个被他砍中后背、眼看活不成的老翁!
“滚开!”罗络惊怒交加,下意识挥斧下劈,沉重的斧刃深深嵌入老者脊骨!老者身体猛地一僵,却用尽最后力气,双臂如铁箍般收紧!
就是这刹那的迟滞!
几名妇人如同蓄势己久的母豹,尖叫着扑了上来!她们没有武器,只有指甲、牙齿,和藏在怀中的——剪刀!篾刀!甚至尖锐的碎瓷!
噗嗤!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猛然从罗络下腹炸开!他难以置信地低头,只见一柄磨得锋利的剪刀,正被一只因常年劳作而粗糙不堪、此刻却稳定得可怕的手,狠狠刺入,首至没柄!温热的液体汹涌而出,瞬间浸透了他的皮袍。
“呃……”罗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中的狂傲与轻蔑被无边的惊愕和恐惧取代。
他,多罗部第一勇士,草原上响当当的好汉……竟……竟死在这样一群……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力量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模糊的视线中,那几个刺杀了他的妇人,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拔出带血的剪刀、篾刀,便又嘶喊着扑向了另一处危急的垛口!
“长生天……不公……”罗络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圆睁的双目死死瞪着那染血的城砖,至死,未能瞑目。
冯繁拄着一杆断矛,在城头踉跄奔走。越来越多的蛮兵攀上城头,守军的防线如同破布般被撕开无数口子。
他眼睁睁看着不远处的县令,被一名凶悍的蛮将一刀劈去了半个脑袋,红白之物溅了一地!看到振武校尉孙国庆被乱刀砍断了臂膀,犹自嘶吼着用独臂挥刀!冯繁的心在滴血,却无力救援。
守不住了……真的要完了吗?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渐渐模糊。城下的厮杀声、城头的惨叫声,都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就在这天地将倾、万念俱灰的一刹那——
“咚!咚!咚——!”
一阵雄浑激越、迥异于蛮族战鼓的号角与战鼓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自战场侧翼炸响!其声穿云裂石,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决死之气!
紧接着,是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喊杀声!
“杀蛮贼!杀蛮贼!——!”
“周将军!是周将军回来了——!”城楼上,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却又饱含着绝处逢生狂喜的呐喊!
冯繁浑身剧震!濒临熄灭的意识被这惊天动地的呐喊猛地拉回!他用尽最后力气,艰难地扭过头,循着那声音望去——
只见要塞北门方向,烟尘滚滚!一支虽残破不堪、却杀气冲霄的军队,如同决堤的洪流,正疯狂涌入城门甬道!为首一将,浑身浴血,甲胄破碎,手中一柄卷刃的长刀高高举起,正是周猛!他嘶哑的吼声穿透一切喧嚣:
“儿郎们!随我——杀上城头!把蛮子——赶下去!!!”
“杀——!!!”千余选锋残兵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如同受伤的猛虎,沿着马道,向着岌岌可危的城头防线猛扑而上!
那面残破却依旧猎猎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