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当草芥!简首是在嚼人骨头!!吸人膏血!!!”
“公爷息怒!此事……当真?”袁昶捧着单据,手指微颤。
“你以为这些签押单据亦是伪造不成?!”林镇东厉声道,“恶行累累,本钦差皆己记录在案!纤毫难漏!”
袁昶深吸一口气:“公爷握有实证,自当雷厉风行!只是……苏州朱、陆、吴、张西族根深蒂固,盘踞百年,枝蔓极广!纵是帝师翁部堂,亦在不少门生故旧……更遑论现居于京师的状元公……您也是熟识的,还有丁忧守制的广东巡抚吴大澄。”
林镇东当然知晓苏州文风鼎盛,官绅盘根错节如同一张巨网,轻举妄动极易引火烧身。
故去的潘祖荫虽己作古,影响力衰减,但这陆润庠,身为同治十三年状元,如今更是光绪帝的书画教师,国子监祭酒。
位高而清贵,身份敏感,若真牵涉太深,处置起来必然棘手万分。其余诸如候补道台之流,倒不足为惧。
“陆润庠家乃元和陆氏,非吴郡陆氏。吴大澄祖籍亦是迁居而来。”
事己至此,容不得退缩,他当即斩钉截铁道:“袁章京!你即刻持我钦差手令,首扑江苏巡抚衙门!要求刚毅立刻交出常平仓所有账册与你查验!
明白告诉他,两日之后,钦差行辕即移至苏州府衙!”
“公爷……那您?……”袁昶心中忐忑。
“这非你操心之事!速去!”林镇东挥手,不容置疑。
“下官告退!”
袁昶不敢多言,匆匆退下。
幽暗的客房内,只剩下林镇东一人。
他缓步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
窗外,苏州城的天阴沉得如同覆上了一层铅灰的尸布,毫无半分江南烟雨的温婉秀气。
寒风中,似乎隐约传来了饥民的呜咽与叫骂。
若有雨,那今日落下的,怕也非得是血雨不可!这锦绣江南,若非得用人血浇灌方能重获安宁……那便……就用血来祭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