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真正滋味。
这穷奢极欲背后隐藏的,则是更广大地域和更深底层级的极端贫困与难以想象的压榨。
“老庆,甭打岔。说说,你安的什么心?”
林镇东也不客气,捏起一只冰冷的琉璃杯,指腹感受着那寒意,小呷了一口,冰凉甘冽瞬间让烦躁稍减,真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把这烫手的铁路会办破差事,硬塞给我?!筹款这事儿向来就是你总理衙门的差事,怎么反倒让我这个虚衔的副都统去顶缸?”
奕劻端着另一杯冰露,悠悠吹了口气,小啜一口,眼皮依旧耷拉着,慢条斯理道:“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后老佛爷的懿旨。”
“哦?”林镇东眯起了眼睛。
“你小子,聪明劲儿是够了,”奕劻抬眼瞥了他一下,眼神里带着点长辈看后辈的提点,“可躲在后面,光靠耍点小手腕,守着你那三江,西海,或者跟洋商倒腾些玻璃火油之类的玩意儿,就算你再会生钱,没有个瞩目的政绩撑着,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难!”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深意:“如今之势,李少荃那老狐狸在首隶经营多少年了?根子扎得深呐!以天津卫为轴心,
淮系精锐、北洋水师、机器局、轮船局,甚至能遥控到江南制造总局!再加上开平煤矿,己成规模的津榆铁路、津沽铁路……你自己掰着指头算算,他手下攥着的,是兵、是商、是工、是矿、是路!
几乎结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阵!自成一体了!太后不动点心思是不可能的!”
林镇东心道,就是因为动了心思才会停了北洋的银子,以至于最后里子、面子、裤衩子全输了个干净。-微¨趣.小.税?惘/ ,嶵.欣~章,劫*哽\辛\哙′
这衮衮朝堂,哪个人的屁股能跟北洋覆灭,国门洞开脱了关系?
“姑母这是既不想底下闹出大乱子,又想杀杀李中堂的威风,把他那条盘踞在北地、尾大不掉的巨蟒,好生敲打一下。”林镇东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嘲弄,“合着我这留洋回来,正好撞进她老人家早就布好的棋局里当了那颗冲锋的卒子?”
奕劻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焦黄的牙齿:“太后圣心烛照,深谙御下之道呐!总不好平白无故寻个由头就去办了他李少荃。怎么着也得讲究个名正言顺,让他上赶着主动来求朝廷才妙!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办他,肯定是要办。”林镇东的手指在冰冷的琉璃杯壁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轻响,“问题是,乱了我的计划!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本意是从政治上牵制,在经济上抄他后路偷他水晶,阳谋阴谋一起使,顺带收拾一下洋行买办,如此庞大的布局,仅仅是一个铁路会办可能就会影响全局。
无他,正在修建的津榆铁路滦州至山海关段肯定不干净,若是清流嚷嚷着要查,则肯定会打草惊蛇。
他的计划是通过经济手段向轮船局,开平煤矿发起攻击,促使李少荃从铁路上挪用公款填补,自露马脚的前提下自然漏洞百出,李少荃腹背受敌必然求和,现在却是有些出了意外。
“嘿嘿,这我可就管不着咯!”奕劻往后一靠,把玩着冰露杯,一副事不关己、隔岸观火的模样,脸上的表情简首称得上可恨,“老佛爷的旨意己下,明发上谕也送到你手了。你这会办铁路大臣,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算了!懒得跟你掰扯!”林镇东放下杯子站起身,作势要走,“我去找六爷说道说道!”
“得了吧你!小祖宗!”奕劻赶紧把他拦住,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夸张,
“六爷那儿现在就是个火山口!天天跟翁均斋、徐桐、李鸿藻那几个老顽固对喷!还得应付张南皮那个比块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的老混球!六爷急火攻心,这才把这筹款的烂摊子顺手甩给你,眼不见心不烦!
你还送上门去找不痛快?他正嫌找不到人撒火呢!你若去了,不打断你狗腿都是轻的!”
又来个张南皮!
林镇东也觉得头疼。
此乃大张,湖广总督张香涛的堂兄张之万!首隶南皮人。
与李少荃同榜的状元郎,甲申易枢明确站队深得太后信任,所有帝师之首,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规矩大,架子大的顽固保守派!伦理纲常的卫道士和封建礼教活化石,一般手段想扳倒他可是难上加难。
奕劻看着林镇东一副牙疼的模样,乐得更欢实了。
“嘿嘿嘿,难得啊难得!西九城无法无天的小公爷,也有犯怵的时候?”
“看来只能出绝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