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鸿章倒吸冷气,眼中闪过浓重的惊异与一丝懊悔,“这是算准了泼天富贵!非运也,智也!”
这般抄底布局,令他心惊。
“或为巧合。”张佩纶缓声道,“但此人更是规规矩矩从桂公爷那里撬走二百万两充作行银!反博得满蒙圈内公私分明之誉!三江存款陡增。商场得意,八大胡同挥金如土…纨绔本色犹存。
太后甚至将西公主府赐予其为宅邸,又赐了个镶黄旗副都统的虚衔。”
李鸿章听至此,心头最后一丝对林镇东的忌惮彻底烟消云散。
太后此番态度己然明朗,这又不是大清立国之际,镶黄旗副都统那是上三旗说一不二的人物,官居正二品,非宗亲王室不可得。
从同治后就开始泛滥为恩赏的捐官,八旗子弟花个万把两银子就能到手的便宜货。
刚被打了一顿的载滢也是镶黄旗副都统,实在不足为惧。
皇帝厌恶打压如此明显,北洋眼前这最大的危机,琅威理引发的水师风波,看来有极高概率被中枢搁置,不了了之了!
一个失了皇帝欢心,唯余太后些许恩赏以护身的浪荡子,纵有泼天财富与商才,终究成不了威胁帝国权柄的人物!
他端起早己凉透的浓茶啜了一口,那股苦涩之后竟泛起一丝久违的轻松回甘。
连日压在心头的巨石似乎落地,英使的不快虽仍是麻烦,但相较于之前内外交困的局面,此刻己算得上“局势大好”!
“中堂!急报!!”电报房差役撞门闯入,面无血色,高举电报纸塞给张佩纶。
张佩纶急扫一眼,惊诧立变狂喜,声音拔高:“恭亲王复出!皇上特简其为……总理铁路事务大臣!”
“鬼子六?!!”李少荃拍案暴起!积压的郁气轰然宣泄,狂笑声震屋宇:“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津通铁路在望,京畿财赋命脉,尽入吾毂中矣!”
恭亲王奕訢执掌铁路权柄!这条北洋命脉,终于迎来曙光!他仿佛己见铁龙卧伏京畿,无尽财源滚滚而至。
“还有!”张佩纶声音发颤,“恭亲王奏请,以醇亲王体弱难任繁剧为由,荐庆郡王奕劻接掌总理海军事务衙门大臣,署理全权!”
“奕劻?”李少荃喜形于色,捻须大笑,“庆郡王是个好人呐,只要钱到位,这都不是事儿!由他署理,总好过清流掣肘!”
此刻的李鸿章,只觉海阔天空!英使刁难、清流攻讦、林镇东威胁……尽皆散去!
恭亲王执掌铁路,庆郡王接管海军衙门,皆大利好!北洋大局,一时无虞。
窗外天光似乎也明亮了几分,他吩咐道:“叫上龚照爱和张士珩,一起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