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东城,方家园胡同。¢午·4?看-书′ ?庚/欣!蕞.哙.
一座气派的府邸静矗于此,青砖高墙,朱漆大门沉凝厚重。门楣上,高悬御笔亲题的“承恩公府”鎏金大匾。
这府邸的来历,不仅是从明到清400年的历史,更铭刻着叶赫那拉一族的飞黄腾达。
当年兰贵妃诞下先帝载淳,家族便不再屈居平头百姓扎堆的劈柴胡同。
短暂栖身官房后,这座查抄自钦差大臣胜保的宏阔宅院,便赐予了慈禧长兄照祥,有了今日的“承恩公府”。
待到静芬册立为后,此府更荣膺“凤邸”之名,得以依制大肆扩建,为可能的皇后省亲盛典做准备。
虽不及恭亲王府那等超品王邸的极致恢弘,但与寻常郡王府第相较亦是不遑多让。
五进的深邃院落,房舍逾二百间,雕梁画栋间尽显泼天富贵,却又透着深宅大院特有的肃穆与沉闷。
“少……少爷回府了!”
门房揉着惺忪睡眼,看清踏入门槛的身影时,瞬间像被冷水浇头般惊醒,扯着嗓子向宅院深处急报。
整座承恩公府如同投入沸水的蚁穴,顷刻间活了过来。
睡眼朦胧的杂役,匆忙整理衣衫的丫鬟婆子们纷纷从各处钻出,垂手肃立廊下和道旁,大气不敢出地向那道颀长的身影行礼问候。
京城头号“恶少”虽常年不在此居住,可他是这座府邸无可争议的主人,那响彻京津的凶名,足以让每个仆役心头发颤,生怕受到责罚。
“少爷……您回来了。”管家匆忙自内院奔出,躬身相迎。
林镇东只微微颔首,他身后的贴身随从德全却己嗤笑着开口,声音不大,却如针扎耳:
“下人们糊涂情有可原,老管家您老成持重,怎么也分不清大小王?这承恩公府的匾额,到底为谁而悬?竟还称少爷?”
“哎呦!奴才该死!大爷……大爷饶命。~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管家面色惨白,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啪啪自掌两个响亮的耳光,“奴才这就去抽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你的错处,凭什么叫别人担着?”林镇东冷冷截断,“再瞧瞧这满府上下,懒散萎靡,全无半点气神!咱家的桂二爷呢?日头都晒屁股蛋子了,还在被窝里学老母鸡抱窝孵崽不成?”
“奴才这就去请!这就去!”管家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向内宅搬“救兵”。
在外头别人叫我少爷,我不怪。
这承恩公府首先是大伯照祥传给他的,再之后才能成为皇后凤邸,再称呼少爷自然是认不清谁才是真的主子。
恰在此时,侧门处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怯生生地探了出来。
梳着俏皮双丫髻的小女孩,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好奇和一丝怯意,倚着门框,奶声奶气地小声唤道:“聿哥哥……是你回来了吗?”
“静芳?”林镇东循声望去,脸上冷硬的线条瞬间柔和了几分。
“聿哥哥!你可算回来啦!”八岁的静芳得到确认,立刻如出笼小鸟般,裙裾飞扬地飞奔过来,脸上绽放出纯真无邪的灿烂笑容。
她是静芬最小的妹妹,大姐静荣嫁与贝勒载泽,二姐静芬深锁宫墙。
在这满府透着世故与压抑的宅院里,只有她尚存着未经世事的天真,若说她那小小的心眼儿,大抵也是被这深宅浸染出来的。
“想哥哥没有?”林镇东俯身,一把将小丫头稳稳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臂弯。
“想呀可想啦!”静芳咯咯笑着,搂紧他的脖颈,“二姐进宫后,就没人偷偷带我出去玩儿啦!”
“那哥带你去宫里找二姐,好不好?”
“好呀好呀!……可是……”小脸忽又垮了下来,声音低了下去,“阿玛和额娘说不许我去……”
“哥带你去,谁敢说个‘不’字?”林镇东眉峰一挑。`1′4~k¢a·n¨s~h!u!.,n+e!t·
“嘻嘻!聿哥哥最好了!”静芳雀跃起来,毫不吝啬地在他脸颊上“吧嗒”亲了一口,满满都是孩童的赤诚亲昵。
“咳……”
一声刻意的清咳从内院传来,带着一种虚弱撑起的威严。承恩公桂祥在一众仆役的簇拥下踱了出来。他身形矮胖,步伐微微外八,眉眼习惯性地低垂着,整个人透着一股缺乏底气的窝囊。
“回来了?”他声音干涩。
“哟,桂公爷好雅兴!”林镇东抱着静芳,语带讥诮,目光如炬,“日上三竿,高卧未起,也不怕太阳把那身懒骨头晒出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