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目光扫过炕桌上母亲刚摆好的粗瓷碗,里面是滚烫的苞米面糊糊。^x-x.k`s^g?.+c¨o¢m/桌上还摆着一盘饼子,一碗肉, 一碗菜,挺丰盛。
“快吃点东西吧,你这在山里这么久,肯定吃不好,睡不好。”美玲还是那么温柔体贴。
“也是,好久没有吃到家里的味道了!”青山抓起饼子,大口吃了起来,一口糊糊,一口饼,一大口菜,美哉!
吃完饭出来,爹蹲在灶膛口闷头抽着烟,烟头一明一灭,映着他依旧拧着的眉头,显然还在为建材的事发愁。娘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门廊下青山带回来的滑雪板和鼓囊囊的背包,嘴里念叨着:“这板子可得收好,别磕了碰了……”
“爸,”青山拉着美玲坐到炕沿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灶膛里柴火的噼啪声,“老李头那边,砖瓦沙石大概是个什么价?水泥呢?得多少?”
李元庆抬起头,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烟雾在暖和的空气里缓缓散开。“唉,”他又叹了口气,烟锅在炕沿磕了磕,“老李头今早碰见还提了一嘴,红砖五分一块,青瓦贵些,得八分。沙石倒还好,河滩上能拉,就是人工运费不便宜。!嗖^餿¢暁*税*蛧¢ `埂_辛?罪`全.要命的还是水泥!”他伸出两根手指,“镇上供销社统共就那点配额,死贵,还得批条子,一袋就要这个数!算下来,光砖瓦水泥就得……”他掰着手指头,越算眉头锁得越紧,最后烦躁地一挥手,“反正,你给的那些,怕是紧巴巴,估计还得再借点饥荒。”
美玲闻言,抱着青山胳膊的手下意识紧了紧,眼神也黯了黯。起新屋是大事,可这饥荒背上了,日子就更难了。
青山脸上却没什么波澜,只是轻轻拍了拍美玲的手背。“条子的事,我去想办法。钱不够的窟窿,我填。”他的声音不高,却很坚定。
这年头,民房基本都不会用水泥盖,都是泥浆,或者石灰浆,水泥都是用在大工程上面的,这家里用水泥,是青山要求的, 搞就搞好了。
“你去弄条子?”李元庆狐疑地看着儿子,“你有门路吗?镇上供销社那帮人,眼高于顶的……”
“爹,您甭管了。”青山打断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目光平静地迎上父亲担忧的视线,“我心里有数。您明天就去老李头那儿把砖瓦沙石定下来,能拉多少先拉多少,别耽误了开春动土。¨看¨书′君. ¨追′最·薪¢蟑*截`水泥等我信儿。”
炕桌对面,青山娘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忧心忡忡地插话:“青山啊,你可不能……不能为了这个去犯险啊!咱家……”
“娘,您看我像乱来的人吗?放心,路是通的,钱也是干净的。”他顿了顿,“就是得跑趟镇上,明儿一早我就去。”
天气慢慢暖和了,化冻的时节最是烦人,地上都被雪水泡的软软的,脚踩上去,带起两斤泥,走两步,鞋上,裤腿上,乃至屁股上,都是泥。屁股上哪儿来的泥?摔的呗。。。。
青山骑着马到镇上,先找谁呢,这水泥的批条,青山嘴里说的轻松,这个事情要办的漂亮,还得探一探。
镇上的土路被化冻的雪水泡得稀烂,马蹄子陷进去再拔出来,甩起一串串泥浆,溅得路边光秃秃的树干都斑斑点点。青山勒住缰绳,眯眼扫过熟悉的街巷——供销社的红砖房顶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格外扎眼,可他知道首接去那儿八成碰一鼻子灰。主任老赵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光靠嘴皮子磨不来批条。
还是先去林场吧,看罗明远有没有办法,调转马头,青山首奔林场罗明远的办公室。门口拴着几辆沾满泥巴的自行车,里头传出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响声。青山把马拴在歪脖子柳树上,跺了跺脚上的泥才推门进去。一股子烟草味儿扑面而来,罗明远正伏在桌上对账本,抬头看见青山,脸上挤出点笑:“哟,青山兄弟,昨天到家的吧,啥风把你吹来了?”
青山扯了扯嘴角,开门见山:“明远哥,家里起屋缺水泥,供销社那边卡得死。你路子熟,帮着递个话?”青山掏出一包华子,放在桌上。
罗明远是自己人,那是有啥说啥了:“难啊!现在水泥比金子还金贵,老赵那老狐狸,没点硬货撬不开嘴。”他压低了声音,“除非……你能弄点稀罕东西,比如山里头的野味干货,他婆娘就好这口。”
“你说话都不好使吗?”青山有点鄙视。
“呵呵,他要下了。。。。。”
这话一说那青山就懂了,年纪到了,不求上进了,那就弄点吃喝啥的呗。
青山心里一乐,哈哈,吃喝自己从不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