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等着吞噬这支偏离轨道的大军。
八抬步辇在泥泞中颠簸,抬辇的士卒每走一步都要发出粗重的喘息。
道旁的桑树枝条上挂着半截断旗,那是今早拔营时,前军大纛旗的枣木旗杆突然从中折断,绣着卫字的猩红旗面摔进泥坑,被马蹄踏得稀烂。
虞谦西下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皱眉。数千步兵挤在泥泞中,有的鞋袜被烂泥吸掉,光脚踩在碎石上鲜血首流;扛木料铺路的士兵失足滑倒,木料砸在同伴腿上,引来一片咒骂;更远处,一队骑兵的战马陷在软泥里,马蹄刨起的泥浆溅了骑士满脸。
“不过是断了面旗、烂了条路!”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声音透过轿厢传出去:“传孤的旨意。让工兵砍树填坑,午时前必须穿过这片洼地!”
小安子赶紧凑到轿边,肥硕的手指抹掉车撵上的泥点说道:“陛下息怒!依奴才看,这是老天要给咱们送木材呢!您瞧道旁那些桑树,砍了正好铺桥……”
话音未落,轿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巨响。虞谦看去,只见一辆装满军粮的辎重车左轮突然断裂,圆木车轮骨碌碌滚进路边水沟,粟米撒了一地,立刻被泥浆浸透。押车的军汉们惊叫着去抢,却被后面涌来的人流踩进泥里。
“陛下!”随驾的太史令东方衡突然滚鞍下马,来到虞谦面前说道:“昨夜臣夜观天象,见火星犯垒壁阵,主兵灾内起;此刻又见大纛折断、车轴崩裂,此乃凶兆啊!”
虞谦脸色一沉。垒壁阵是主军营的星官,火星犯之向来被视作败亡之兆。他想起昨夜看到营中升起白气,如匹练贯日,当时只当是雾,此刻想来竟与太史令的话隐隐相合。
“大人!”小安子忽然厉声打断倒:“我十万大军甲仗精良,岂会被星象草木所惑?且,陛下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天子!上天之子!天其不会眷顾自己的孩子?”
老太史令气得胡须乱颤:“不说天象,现在我军前军己至快到安邑,后军还在三里外的土坡,若齐军此刻来攻……”
“够了!”虞谦猛地拍击轿壁,鎏金轿钉被震得簌簌落灰,“孤亲率十万王师,何惧小小齐军?再敢言凶兆者,以动摇军心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