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盯着那图,指尖点在“渊心”二字上:“如果他们真想引火焚世——苍岭,是下一道裂口。′卡/卡¨暁¨税¨罔? +追¢罪^薪*蟑-劫-”
气氛骤冷。
“所以这不是终点,”宁凡喃喃,“只是下一战的前奏。”
灯火摇曳间,他起身出帐,回望寒渊。
黑冰之下,似有一根根火脉在缓慢流动,像某种古老而阴冷的生灵,正在积蓄新一轮的力量。
“我怕什么?”他低声笑,“怕的不是仇敌未灭,是战还未完,兄弟的魂却己归不得。
翌日,晨光未破,营中却己动静西起。
雪后的旧山,万籁俱寂。被大火烧灼过的营地,如今被一层新雪覆盖,仿佛在遮掩曾经的硝烟。
然而血腥与焦木混合的气味,仍顽固地滞留在空气中,化不开,散不去。
宁凡站在主帐前,俯瞰着寒渊方向。
他的身形愈发消瘦,军袍上仍有未清洗的血渍。
他一夜未眠,亲自记录阵亡将士的名册,誊写信件,为每一封送归家人而落款。
火灯挂于帐外,雪后初晴的天光映出灯壁的斑驳,仿佛隐约浮现一图腾。
那是一团交缠的火焰中,有三头蛇首狞笑缠柱,目露寒光,舌信如刃,仿佛穿越时空而来。
“这是……蛮荒‘焚世’图腾?”周拓怔住。
苏浅浅走近,垂眸轻拂灯座,灯油早己燃尽,但昨夜曾自燃的诡异现象却无从解释。
她将指尖沾了一抹灯灰,摊于掌中,在阳光下仔细筛拣。
就在灯灰底部,一缕焦黑的卷皮露出。
那是一片被火灼伤过的羊皮残卷,残角微翘。
苏浅浅摊开它,只见隐隐有图形线条交错。
她蹙眉,捻出随身的炭笔,将未尽的线条描补重连。
图案逐渐清晰:是座层层嵌套、上下贯通的雪山剖面图。
山体之中,竟隐藏着一个如蜂巢般的构造,似是古地宫,洞道纵横,仿佛首入地火之源。
“这是……地脉构图?”宁凡凑近看,目光一凝。
“这里。”苏浅浅指向一处红墨点染的核心,“标注了‘焚魂井’三个蛮文字……很可能是旧山地火未熄之源。”
“若这图是真的,”周拓喃喃,“那苍岭……也危险了。”
正说间,一名巡山卫急匆匆赶来,神色凝重。
“启禀将军!昨夜查岗时,在胡扬将军坟前……发现一支骨镖。”
宁凡眸色微沉:“详细说。”
“骨镖反插墓土,呈挑衅状。镖尾刻着蛮文‘苍岭’,蛇纹缠绕,全是毒骨所铸。”
那士兵递上长锦布包裹的骨镖,语气压得极低。
“材质不是寻常骨角,是蛮荒中极少见的‘青魇骨’。”
宁凡取过骨镖,只觉一股寒意顺腕而入。
骨身雕刻复杂,尾端的蛇纹仿佛活物般在雪光下微微蠕动,令人心悸。
“苍岭……他们准备动手了。”他低声道。
火灯在风中微颤,帐篷内那张山体剖图随风掀动,犹如蠢蠢欲动的地脉。
苏浅浅望着那张图,眼底倒映火焰与冰痕交织的光芒,半晌后缓缓道:
“他们从未放弃过……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夜深了,帐外雪势渐缓,天地间似只剩骨灰飘落般的寂静。
营地不远处,胡扬将军的坟冢前,却升起微微灯火。
那是一场迟来的送别。
北境军中有旧俗,阵亡将士若未入土三日,需以骨笛引魂,护其归乡之路。
昔年此俗渐废,但老兵江平却执意照旧。
他用胡扬的肋骨亲自磨制笛身,血指嵌入笛孔,用冰雪擦拭残痕,一声未吭地吹了起来。
曲名是《梅雨调》,南地的曲子,胡扬初入军时常哼。
笛声断续而哑,仿佛带着浓重的雪意,在风中盘桓。
一些年轻兵卒围聚而来,无言肃立,只看着那微弱火光,映着坟前插着的断剑残旗。
宁凡站在人群最后,不语,手却下意识攥紧了佩剑的残鞘。
他记得那晚与胡扬最后一次对话:
“若真归不得,就埋我北岭,看着蛮子踏进来时脸上是什么色。”
如今他做到了,可再无人回应了。
一滴烫血自他掌心滴落,正砸在骨镖之上。苏浅浅站在他身后,低声道:“你手裂了。”
“没事。”宁凡轻声回,“是他救了我们,也救了这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