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的印象中,荒郊只是荒凉,却还会有丛生的杂草、乱石与枯木,再加些凶猛厮杀的飞鸟走兽,总之还是有些生机的。·s*h\u!y^o·u¨k¨a\n~.~c`o?m^
却有这么一处地方,以某处为中心,方圆十五里内只有一片平坦的黄土,不见山,不见鸟兽鱼虫,不见任何黄土以外的东西,安静到死寂,似乎被天地隔绝一般。
几个时辰前,这里分明还有连绵的山峰、溪流与百兽。现在它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寂静?
不,仔细听去,还是有一点声音的。
沐归急促地呼吸着,尽管竭力抓紧剑,手仍旧不自觉地发颤,血顺着手臂流淌到银白的剑身。他朝前走去,每走一步,便在土地留下一道鲜明的血脚印。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这不单单是身上的伤所致,还有识海图景受损带来的尖锐剧痛。仿佛有只无形的巨锤在他脑海中不断疯狂砸下,痛楚令沐归在走动的同时,身上亦汗如雨下。
尽管有所预感,但南宫墨那‘背水’一剑的威力远出乎沐归预料。
在刚刚那场交锋中,他的识海图景投影被生生劈碎,连带着真正的识海图景也损伤严重,接下来恐怕需要一两百年才能将其养回原状。
此外,伤口处还有一股歹毒的灵力残留,不断吞噬着他的灵力与生命力,沐归尝试过处理它,却发现这灵力附着性极强,要祓除并不容易。
沐归一步一步,吃力地往前走去,走到南宫墨面前。他抬手抹去唇边溢出的血迹,心中轻叹一声后生可畏。
好在虽然伤得很重,但他的情况还是要比南宫墨好一些的。
有时只是‘好一些’,就己经能决定许多事了。
自从挥出最后一剑后,南宫墨全身最后一点气力也被抽尽,持剑的手无力松开,伴随着一声闷响,苍骨玉掉落在旁,而剑主亦颓然倒地。
现在他全身上下,只剩下双眼睛还能勉强动一动,那双黝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沐归的身影。
南宫墨的神情很平静,好似并不知面前的人与自己父亲有仇怨,自己正死期将尽。
“小子,怕吗?”沐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愿赌服输。”南宫墨说道。因为重伤,他的声音很轻,轻得随时会湮灭在风中一般,但这声音里居然一丝后悔也没有。
好像哪怕再重来百次千次,他也会毫不迟疑做出一样的选择。
他实际上的心情自然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这一刻少年的脑海中闪过许多东西:幼时习剑父亲的严厉教导,与魔物交锋中感受剑道不断精进时的心满意足,以及离开昭离城时的茫然与期待。`@$兰?兰?文(学ˉ? [?^追;?最·{新$章$¢±节?¥ˉ
不知怎的,他脑海中又忽然跃入一位持弓的银发少女,想起那柄耀眼夺目的火红长弓。可惜还没能与这把弓的主人尽兴打上一场。
过往在他心中激起涟漪阵阵,仿佛死前提前上映的走马灯,最终一切又归于平静。
南宫墨静静等着接下来的一切。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沐归并未举剑,而是屈指将一枚丹药送入南宫墨口中。
那枚丹药入口微苦,转瞬即化,在南宫墨惊讶愣神之际,他发觉体内伤势正在飞快好转,这居然是一颗品质极高的疗伤丹药。
沐归也将一枚同样的丹药塞入口中,并粗略处理了下身上的伤势,先简单止血。繁影剑不知何时被他收回体内,显然是打算到此为止。
“为什么?”南宫墨恢复了些力气,于是坐起身,先将之前掉落一旁的剑拿到身旁放好,眼中流露出困惑。
“能把我逼到这一步,姑且认可你的实力。”沐归冷哼一声道。
眼前南宫墨还想说些什么,沐归抢先道:“不是我手下留情,你要是再弱一点,我会毫不犹豫要了你的命。”
语毕,他似乎心情有些复杂地说道:“……不愧是南宫易之子。你与他一样在剑道上天赋惊人。”
南宫墨眼睛眨了几下,语出惊人:“你欣赏我爹。”
沐归嗤笑一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话说出去,谁听了都要怀疑南宫墨是得了失心疯。
“我知道。”
两人对视一会儿,南宫墨丝毫不怵沐归周身散发的冷意,眼睛仿佛可以洞穿人心。
最终是沐归将目光移开,看向天际叹息道:“我恨他,只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剑术与品行都属一流。”
说来可笑,他认定南宫易为此生死敌,但昭离之战时为了抵御魔族,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