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呀。”
林雨晴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担忧,只有一种猎物终于落入网中的满足。
她纤细却异常有力的手臂瞬间收紧,如同两道冰冷的铁箍,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
她的胸膛紧贴着他嶙峋的脊背,心跳平稳有力,与他胸腔里那颗因虚弱和恐惧而狂乱跳动的心脏形成残酷的对比。
“别怕,” 她的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垂,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安抚。
“靠着我,我在这里。一步,一步来,我会……永远支撑着你。”
她稳稳地支撑着他,那力量感与程远此刻的脆弱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反差。
程远被迫将头微微后仰,倚靠在她颈窝,这个姿势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完全掌控的提线木偶,连呼吸都充满了屈辱。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臂收紧时肌肉的线条,感受到她身体传递过来的、与他病体截然不同的健康活力。这活力非但不能带来安慰,反而像在无声地嘲笑他的废弛。
林雨晴微微侧头,用脸颊蹭了蹭他汗湿的鬓角,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满足感:
“你看,你离不开我的,远哥哥。”
“只有我,才能让你重新‘站’起来。”
这句话如同冰锥,狠狠刺进程远混沌的意识深处。
他被迫倚靠在她怀里,像一个初学步的婴儿般无助,而她的“支撑”,正是将他钉死在这片名为“依赖”的沼泽里的枷锁。
每一步“康复”,都将加深他对她的囚禁。
这根本不是新生,而是更深沉、更彻底的坠落。
她抱着他,在死寂的房间里,缓缓地、如同进行某种献祭仪式般,迈出了第一步。程远的脚掌无力地拖过冰冷的地面,留下两道毫无生气的痕迹。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却驱不散笼罩在程远心头那无边无际的、名为林雨晴的黑暗。
可是他不信,他还想再试试。
他咬紧牙关,无视身体的抗议。
他闭上眼睛一瞬。
起!
这一次,当林雨晴的力量传来,他没有完全依赖。
他用自己的意志力,驱动着那些刚刚被唤醒还无比笨拙的肌肉纤维,协同着林雨晴的力,猛地将自己向“顶”起来。
他站住了!
虽然双腿剧烈颤抖,如同狂风中摇摆的芦苇,膝盖锁死,脚趾在拖鞋里死死抠着地面以维持可怜的平衡,但他站住了,没有立刻瘫软下去。
他脸色惨白如纸。
随后的行走更是笨拙。
林雨晴几乎承担了他大半体重,她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环抱着他。
他需要依靠她的拖拽,才能勉强驱动左腿向前迈出微小的一步。
被“遗忘”的右腿只能僵硬地被拖向前方,脚掌蹭着地面滑动,无法完成正常的步态循环。
在旁人眼里看来,这幅画面,充满了“温情”。
只有程远知道,这每一步的蹒跚,都是他用无与伦比的意志力,在与自己“遗忘”的身体谈判。
他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喉咙里的血腥味,视线因为剧痛和缺氧而阵阵发黑。
但他没有倒下。
他站住了,并且,向前挪动了。
哪怕只是一小步,这也是他用意志从绝望深渊里,硬生生凿出来的一小块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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