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
林雨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她将手中最大的一片碎片——
上面只剩下画中人一只空洞的眼睛——狠狠摔在程远的胸口!
她猛地俯身,双手撑在程远身体两侧,那张刚刚撕碎“纯真”的脸逼近他,眼中燃烧着赤裸裸的恶意和疯狂,再无一丝伪装:
“还在画这个恶心的东西?!”
“那个站在雨里对你笑的蠢货?那个你以为纯洁无瑕的白痴?!”
她发出一串尖利刺耳的笑声。.d~i\n·g^d?i_a*n/k′a.n.s¨h!u~.~c+o*m¨
“她从来就没存在过!程远!那层皮,那个笑容,那滴该死的雨水!全都是我演给你看的!从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你看到的就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陷阱!”
“现在活着的我,才是真实!撕掉这层皮的我,才是真实!”
她用力戳着自己胸口,眼神如同淬毒的刀锋,首刺程远空洞的眼底。
“而你,我亲爱的远哥哥,”
她的声音骤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
“你爱的,从来都只是一个我捏造出来、引诱你上钩的幻影。一个……死在你愚蠢迷恋里的幻影。”
“现在,连这个幻影的残骸,也没了。”
她扫了一眼漫天飘落的黑色纸屑,满意地首起身。
碎片落在程远身上,冰冷。
那只画中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如同他此刻的灵魂。
房间里只剩下林雨晴急促的呼吸声和她身上残留的香气。+3`巴.墈`书¢蛧¨ -已¨发.布,蕞,鑫.章?结`
程远躺在那里,连颤抖的力气都己失去。
真相不是被揭露的,而是被林雨晴用最残酷的方式,连同他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亲手撕碎、踩烂,再狠狠吐在他脸上。
林雨晴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角,脸上那种疯狂的狰狞如同潮水般褪去,又挂上了那副熟悉的、带着点无辜的甜美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撕碎一切的恶魔只是幻觉。
“好好休息,远哥哥。”
她轻快地说,如同每一次施虐后的告别,“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转身离开,脚步声依旧轻盈,却每一步都踏碎了程远世界里仅存的、名为“过去”的基石。
......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失去了刻度。
也许是几周,也许是漫长的几个月,程远固定在病床上这片小小的囹圄里。
他的肌肉在缺乏活动下,以一种令人心惊的速度萎缩下去,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贴在嶙峋的骨头上。
终于,在医生带着职业性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完成评估后,林雨晴——
作为他唯一的监护人和最亲密的依靠——做出了决定。
“远哥哥,”
她站在床边。
“躺太久了可不行哦,该起来活动一下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她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期待与审视的奇异光芒。-第\一?看?书¨网* +追?蕞*芯¢璋¢劫~
她弯下腰,没有半分犹豫,冰凉滑腻的手臂像,强硬地穿过他虚弱的腋下和后背。
“唔……”
身体被强行移动的瞬间,程远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每一处关节都像是生了锈、灌了铅,发出无声的哀鸣。
长久卧床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视野里一片模糊的金星。
林雨晴似乎完全没听到他的不适,或者说,她听到了。
她半抱半拖地将他从床上拉起。
她的身体紧贴着他单薄病弱的身躯,那曾经让他心跳加速的柔软曲线,此刻只带来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压迫。
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冰冷的耳廓,如同毒蛇吐信。
当那双穿着拖鞋的脚终于接触到冰冷的地板时,程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和……恐惧。
他的腿,那双曾经能支撑他自由奔跑、跳跃、逃离一切的腿,此刻仿佛是从某个陌生躯体上嫁接来的累赘。
它们沉重得,麻木得感觉不到任何来自地面的触感,只剩下一种令人绝望的虚软。
他试图调动哪怕一丝力量去支撑自己,但意志与肌肉之间的联系仿佛被彻底切断。
膝盖猛地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像一片被狂风卷落的枯叶,几乎将全部重量都砸在了身后林雨晴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