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着什么活儿。”
罗一民理解地说:“那我不勉强了。江北挺远的呢,我这有辆小破三轮车,你骑着去。”
他从钥匙链上取下一把钥匙给了林超然。
林超然骑着小破三轮车的身影行驶在一条街道上,他将车停在一处存自行车的地方。
他匆匆在江畔走着。雪后的江畔风光美好,观景照相的人不少,他却目不旁视,只管大步腾腾往前走。
他走在江桥上。
他来到了江北,来到了父亲干临时工的工地,那是郊区的一片荒野,堆着一堆堆水泥预制板,停着两辆卡车。
他进入破败的工棚,见大铁炉子周围,有些小青年吃饭、下棋、打扑克;什么地方有收录机,播放着迪斯科音乐……
他大声问一名小青年:“请问林师傅是不是在这儿干活?”
小青年:“什么?这儿没有驴师傅!”
他用目光四处寻找,发现了收录机,大步走过去将它关了,工棚里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的头都转向他,每个人的目光都瞪向他……
林超然:“请问林德祥林师傅是不是在这儿干活?”
一名青年:“老东西从不在工棚里休息!”
林超然皱眉又问:“那他在哪儿休息?”
青年:“外边!”
林超然:“外边?为什么?”
另一名青年:“我们怎么知道为什么?自己找去!”说完又打开了收录机。
工棚里又听不到说话声了……
林超然只得退出了工棚,举目四望,却见一道覆盖着积雪的土坡后边升着青烟……
林超然翻过土坡,见到的是这么一种情形……有处地方被铲出了凹窝,垫了一张草帘子,其上蜷缩一人,穿一身又脏又破的棉袄裤,脚上的棉胶鞋打了好几处补丁,头戴旧棉帽,显然已很不保暖,肩上还戴着垫肩,磨得锃亮。林超然走近,蹲下细看,认出正是父亲。父亲的右手拿着咬剩半块烤黑了的馒头。旁边,是一小堆树枝燃起的火,已快灭了……
林超然不久前曾收到一封父亲写给他的信,信中有这样一段话:“超然我儿,我瞒着你妈,让你妹给你写这封信。我的意思是,虽然可以返城了,但你千万不要随大流儿!你已经是营长了啊,你有这么一天不容易的。哈市工作很难找,家里房子又小,你媳妇又怀孕了,如果长期找不到工作,家里又帮不上你,那不惨了吗?所以啊儿子,千万听爸的话,也别惦念父母怎样,一心扑实地继续当好营长吧……”
眼前的父亲淌下清鼻涕来,就要淌过上唇了。林超然掏出手绢,轻轻替父亲擦鼻涕,结果将父亲弄醒了……
父亲:“超然?”往起站,林超然赶紧扶父亲站起。
父亲:“你!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到底还是返城了?”
林超然:“爸,我不是返城……我是探家……”
父亲:“那你也不该到这儿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儿?”
林超然:“没什么急事儿……我……我不是太想您了嘛!”
不远处传来哨声、喊声:“干活啦!都抄家伙,继续装车!”
父亲踏火堆,林超然帮着踏。
林超然:“爸,人家休息的时候都待在工棚里,你干吗一个人待这儿?”
父亲:“老了,中午不眯一会儿,下午就拿不成个了。拿不成个了,就干不了活了。干不了活了,就对不起人家开的那份工钱!”
林超然:“听我妈说,不是请您当技术指导吗?”
父亲:“这儿干的活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技术,冲我曾经是六级水泥工,让我质量上把把关罢了。现在是冬季,不能浇铸,所以我也不能白拿工资……”
林超然望望成堆的预制板,不禁又问:“爸,你也抬?”
父亲:“我不抬,充大爷啊?”
又传来喊声:“老林头!老林头你死哪儿去了?快滚出来干活!”
林超然愤怒了:“这么没大没小,我要教训教训他!”
父亲:“你给我站住!一些个小青年,骂骂咧咧的惯了,犯不着和他们一般见识!你快走吧,等我下班回家咱爷俩再聊。”
林超然犹豫。
父亲急了:“走啊!你不走我走!”
父亲说走真走,登上土坡,消失在土坡后……
林超然站在原地发呆。
土坡后传来号子声,夹杂着骂人的脏话。
林超然也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