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张地去做,宁肯办成了反而面对你的不领情。我确信,我努力去办的事,对改变你的人生处境是有益无害的,并且我是在为一个本质良好的人去办的……”
最后一句话,竟使罗一民一抖。
罗一民:“营长,你最后那句话,未必是对的。”
林超然:“那也未必是错的。好人在别人说自己是好人的时候才羞愧。到目前为止,你这个人身上只有一点是我不喜欢的……”
罗一民:“哪一点?”
林超然的第二只手也放在他肩上了:“你的自尊心。”
罗一民:“人不应该有自尊心吗?”
林超然:“但你的自尊心是病态的,也是脆弱的。好人才不会不近情理地拒绝别人的善意和帮助。因为好人明白,那也等于是给予别人做好人的机会。”
罗一民:“就算我接受你的批评了,那我也不会填表。”
林超然:“我不强迫你,但请给我个明白。”
罗一民:“兵团不给我平反,我是绝不会离开北大荒的!”
林超然的双手都从他肩上放下了:“你好糊涂!你父亲已经是晚期胃癌了,你当我不知道吗?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母亲那么早就去世了,他又当爸又当妈把你抚养大容易吗?早一点儿返城,早一点儿在他身边尽尽孝心,在我看来更重要!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人一辈子都在后悔那种滋味不好受!平反的事你返城了我也会替你挂在心上的,我相信早晚能有那么一天……”
罗一民流泪了:“营长,那我听你的。”
林超然:“听我的就对了!”
罗一民从桌上将大信封拿了起来……
林超然欣慰地笑了。
两人还坐在小炉旁。
林超然:“刚才那是谁家孩子?”
罗一民:“街坊家的。他妈是小知青,在郊区插过队,结过婚,离过婚,后来带着他返城了。孩子真是个好孩子,我喜欢他,他也亲近我……”
林超然:“别只说孩子,他妈对你有那种意思了吧?”
罗一民:“实话实说,有。一得空儿就到我这儿来!不是帮我做这做那,就是对我没完没了地倾诉,翻过来调过去就是她插队受的种种苦,烦死我了!”
林超然:“别烦啊!谈恋爱本来就是件需要耐心的事儿嘛!”
罗一民:“我?和一个寡妇谈恋爱?还拖着个小油瓶!那我甘愿打光棍!”
林超然笑了:“刚才你还承认自己喜欢那孩子!得了,不说你那事儿了。现在我已不是你营长了,也是返城知青了,不为你的个人问题操那份心了……我来是给你送钱的。”
罗一民:“钱?”
林超然:“你还记得你离开老连队时,连里差你三个半月工资吗?”
罗一民:“当然记得。说我那三个半月是被劳改,所以不能补给我。什么时候想起来都生气……”
林超然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厚信封,抓起罗一民一只手,拍在他手心上:“我替你要到了,点点。”
罗一民将钱从信封里抽出一半,看看不禁地眉开眼笑:“我今天真是财运亨通啊!别鄙视我见钱眼开啊,我想不笑都不能了!”
他更加笑得合不拢嘴,站起,一瘸一拐地拿着钱走入里屋去了。
林超然看这看那……
罗一民出来了,仍满面喜色,豪爽地说:“今天我觉得我忽然成了有钱人了。什么时候你缺钱了就打个招呼,别见外。”
林超然:“会的。坐下,还有事儿。”
罗一民坐下了:“别接着是件不好的事啊!”
林超然:“谈不上多好,但也没什么不好。”又从书包里取出了一个信封递向罗一民:“我说过我会把你平反的事儿挂在心上的。里边是团里师里出的平反证明。”
罗一民接过,看看说:“其实我返城以后,没任何人把我当现行反革命看。我的档案由街道掌握着,粉碎‘四人帮’以后,有一个时期街道上还视我为反‘四人帮’的英雄人物呢!这没什么意义了是吧?”
林超然:“是啊,没什么意义了。当纪念性的东西保留着吧。”
罗一民:“好,听你的。”
林超然站起来。
罗一民急说:“不许走!我也不干活了,我请客,找地方喝个痛快。”
林超然:“不行,我还要到江北去看我父亲。看看我六十多岁退了休的老父亲,为了生活,在什么情况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