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梦里总听见"拜了天地不入洞房"——前世她根本不是新娘，而是陪嫁丫鬟！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突然拼凑起来：暴雨夜、绑着石头的花轿、新娘凄厉的哭喊......以及她自己挣脱绳索逃走的背影。

回村路上，两人身后始终有"沙沙"的脚步声。路过土地庙时，供桌上的蜡烛突然自燃，火苗窜起三尺高，照亮了墙上用血写的八个大字：婢背主逃，万死难赎。

"难怪要你还阴债。"黄小虎声音发颤，"当年你逃走后，柳小姐被活活淹死，怨气都冲你来了。"

姜红霞摸着手腕上的银镯，突然想起姥姥临终前的话："这镯子沾过血，能挡煞......"现在想来，姥姥很可能就是当年真正的柳小姐，而自己这个"姜红霞"，不过是顶替了枉死丫鬟的身份活在阳光下。

酉时二刻，姜红霞家的窗户开始结霜。她把婚书压在桃木剑下，按禳解册子上的图示，用鸡血在堂屋地上画了个八卦阵。黄小虎蹲在房梁上往下撒糯米，突然"咦"了一声："红霞姐，你影子怎么......"

话没说完，大门外突然响起唢呐声。不是喜庆的《百鸟朝凤》，而是送葬时吹的《哭皇天》。姜红霞从门缝往外看，月光下西个纸人抬着顶猩红的花轿，轿帘上绣着鸳鸯，却用白线缝着眼睛。

"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把黄三姑给的符箓贴在门楣上。符纸刚沾上门板就无火自燃，烧出的青烟在空中凝成个"冤"字。

轿子停在院门口，帘子微微掀起，露出只惨白的手。姜红霞的手腕突然剧痛，淤青瞬间蔓延到肩膀。她强撑着举起桃木剑，却听见轿子里传来自己的声音："时辰到了......"

八卦阵里的鸡血突然沸腾起来。姜红霞抓起婚书念道："戊寅年八月初六，柳婉君自愿嫁与河伯......"刚念完第一句，花轿就剧烈晃动，西个纸人齐刷刷扭头看她——画出来的五官正往外渗血。

"不是自愿！"轿中爆发尖啸，红盖头新娘猛地冲出来。盖头下的脸和姜红霞一模一样，只是皮肤泡得发胀，"是你们绑着我沉潭！"

姜红霞被无形的力量掐住脖子按在墙上。濒死之际，她瞥见八卦阵里浮现姥姥的虚影，老人颤抖的手指正指向神龛。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砸碎神龛，藏在夹层里的半截红头绳飘了出来。

"这是......"新娘突然松开手，腐烂的手指抓住红头绳。刹那间狂风大作，婚书上的字迹开始变化，浮现出隐藏的真相：当年真正要被献祭的是丫鬟红霞，柳小姐冒名顶替了她，却被误认为是背主逃跑的恶仆。

姜红霞的眼泪砸在地上："姥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梦见红嫁衣，那是柳小姐临死前塞给她的——为了让她冒充新娘逃命。六十年的冤屈化作滔天怨气，而今晚，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刻。

子时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新娘的嫁衣开始滴水，地上很快积起一滩黑水，水里浮动着无数张痛苦的人脸——都是这些年被黑龙潭吞噬的替死鬼。

"我有法子超度你们。"姜红霞突然抓起银镯子在桃木剑上一磕，镯子断成两截，里面掉出张符纸，"黄三姑六十年前就准备好了禳解符，就等冤情大白这天。"

新娘的盖头无风自动。姜红霞趁机把断镯按在对方心口，念出禳解咒："冤有头债有主，柳木逢春再发芽......"断镯突然发出红光，新娘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蜡一样融化，最终化作滩腥臭的黑水渗入地下。

天亮时，姜红霞在院门口捡到个褪色的绣球。她手腕上的淤青己经消失，但照镜子时，发现镜中的自己偶尔会露出不属于她的微笑。更奇怪的是，村里人都说黄三姑三年前就死了，可姜红霞分明记得前天还收到她让孙子送来的包袱。

秋收过后，姜红霞辞去教师工作搬进了黄三姑的老屋。有人看见她半夜在黑龙潭边烧纸钱，烧的是张画着新娘的纸人。而每当月圆之夜，老柳树下的铜铃就会自己响起来，像是在数着谁的归期。

第二年开春，村里来了个考察民俗的大学教授。当他翻开姜红霞借阅的地方志时，发现光绪年间记载着桩奇事：某年大旱，柳姓乡绅献婢女祭河神，其女不忍，代婢赴死。后婢不知所踪，而潭水三年泛赤......

教授合上书时，窗外飘过一抹红色。他追出去看，只见田埂上站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正朝黑龙潭方向走去。更诡异的是，月光下她竟然没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