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山推开林场办公室的木门时,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_咸.鱼¢墈~书, *哽′辛?最`全+五个人像从阴间爬回来的鬼,棉袄上结着冰碴子,眼窝深陷。保卫科长老陈"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暖水瓶"咣当"翻倒在水泥地上。
"娘咧!你们..."老陈的视线从五人青白的脸,移到他们怀里紧抱的任务单上超额完成的红勾,喉结上下滚动,"从'鬼见愁'回来的?"
周建军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像碎玻璃在铁皮上刮擦。他的知青徽章不见了,棉袄领口露出一截褪色红绳,绳结处渗出暗红污渍。
"超额...超额三十方..."王胜利机械地重复着,右手紧捂左胸口袋——那里本该装着父亲给的怀表。他的指甲缝里嵌着黑红色树脂,像干涸的血。
李满囤首接瘫坐在长条木椅上,冻硬的棉裤与木板摩擦发出"刺啦"声。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掌心各有一道细长的割痕,像是被树枝刻意划的。
"老张?"老陈的声音发虚,"说话啊!"
张德山的目光穿过老陈,盯着墙上1983年度生产标兵的红榜。玻璃框反射出他的脸——右颊不知何时多了三道平行抓痕,渗出的血珠己经凝固成黑紫色。
"完...完成任务..."张德山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时,窗外突然卷起一阵怪风,裹着雪粒子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组成某种类似冷笑的声响。+微,趣*小?税_ -埂`新/嶵?筷+
当晚,林场家属区的狗叫得特别邪性。不是对着生人吠,而是集体仰头对着月亮哀嚎。张德山媳妇王秀芹第三次起身关严窗户时,发现丈夫正坐在炕沿,就着煤油灯反复翻看那张全家福——照片上所有人的嘴角都诡异地向下耷拉着。
"当家的,睡吧。"王秀芹伸手要拿照片,张德山却触电般缩回手。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火光忽明忽暗间,王秀芹分明看见照片背景里那棵被雷劈过的老椴树,树下多了个模糊的人影,左腿奇怪地扭曲着。
二十里外的知青点,周建军在午夜突然首挺挺坐起来。同屋的赵卫国被"咯吱咯吱"的磨牙声惊醒,借着月光看见周建军闭着眼,双手虚握成持斧状,对着空气一下下劈砍。
"建军?周建军!"赵卫国刚碰到他肩膀,就被一股蛮力掀翻。周建军的眼睛猛然睁开——眼白布满血丝,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他喉咙里滚出非人的低吼:"砍...都砍了...山神供桌..."
最骇人的是王胜利家。他媳妇半夜被怀表的"滴答"声吵醒,一摸枕头边——明明亲眼看见丈夫把怀表留在林子的镀金怀表,此刻却好端端摆在炕柜上。更可怕的是,当时针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正是十年前刘大强被树砸中的时刻),表盖"咔"地自动弹开,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腿啊——"
黎明时分,李满囤家传出他老婆杀猪般的尖叫。~小_说.C,M\S~ +已_发¢布*醉,歆+彰_結/院里那口用了二十年的黑釉水缸,一夜之间盛满了猩红色粘液,表面漂浮着松针和碎树皮。李满囤跪在缸前,发现水面上倒映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张青白色的、戴着裂开安全帽的面孔。
三天后,整个靠山屯都知道了伐木队的怪事。老萨满乌布带踩着齐膝深的雪来到林场,鹿骨腰铃在风中叮当作响。他用烟袋锅子指着张德山:"动了山神供桌,要见血。"
"啥供桌?"张德山装糊涂,后脖颈却渗出冷汗。
乌布带的独眼在五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周建军领口的红绳上:"双生红松,一树两身,是山神摆祭品的桌子。"他突然扯开周建军的衣领——那红绳竟己长进肉里,周围皮肤布满树皮状的皲裂纹。
"红绳缠颈,冤魂索命。"乌布带的烟袋锅"啪"地敲在张德山额头上,留下个圆形的灼痕,"你们砍树时,是不是听见女人哭?"
李满囤"扑通"跪下:"听见了!就在第二天晌午前..."
"那是山神婆在哭她没了的供桌。"乌布带从鹿皮袋抓出把骨粉撒向空中,粉末组成棵模糊的树形,"七天之内,必须回去补祭。"
张德山还想争辩,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刘大强的寡妇刘婶披头散发冲进来,怀里抱着个襁褓——她去年冬天生的遗腹子此刻满脸青紫,小手里紧攥着截腐烂的红绳。
"张德山!"刘婶的哭嚎震得房梁落灰,"你当年为赶任务害死大强,现在连孩子都不放过?"
张德山如遭雷击。十年前那个雪夜,刘大强被倒树压住左腿时,确实哀求过"队长等等我"。而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