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着修复的方案,态度之严谨恭敬,仿佛面对的是稀世奇珍,而非一幅残破的旧画。
看着祖传之物在真正懂行、爱惜之人的手中得到如此珍视,苏清正眼中感慨万千,苏梦悠沉寂的心弦,也被这无声的尊重悄然拨动。~比?奇,中\雯?王. ′首?发.
他甚至会带她短暂地离开苏府那令人压抑的深宅大院,去往京城最负盛名也最雅致的书画铺子“漱玉斋”。
那里没有喧嚣的叫卖,只有淡淡的墨香纸韵。掌柜显然认得南宫花间,恭敬却不谄媚。
他会拿出一些珍藏,或是一些新近收到的、颇具潜力的画作,供他们品评。
南宫花间对书画的见解绝非附庸风雅。
他能精准地点评一幅画的笔墨技法、师承渊源,更能深入浅出地剖析画作背后传递的意境和画家的心境。
有时他会故意抛出一个有争议的观点,引苏梦悠反驳或探讨。
当她被激起久违的争辩欲,略显急切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时,他会专注地倾听,桃花眼里闪烁着纯粹的欣赏和愉悦的光芒。
“梦悠此解,独辟蹊径,深得我心。”
他常常如此含笑总结,那目光里的暖意,像冬日的阳光,一点点渗透进苏梦悠冰封的世界。
他的温柔是无声的细雨,浸润着生活的每一个细微角落。
苏梦悠畏寒,手脚常年冰凉。
不过两三日,她常坐的软榻旁便多了一个精巧的紫铜暖炉,里面燃着上好的、无烟无味的银霜炭,散发着融融暖意。
手边则多了一个温润细腻的暖玉手炉,触手生温,恰到好处地驱散指尖的寒意。
见她胃口恹恹,对着满桌佳肴毫无兴致,南宫花间便会变戏法似的,在某个午后闲聊的间隙,命人端上一个小小的攒盒。
里面是几样极其精致、看着便觉清爽的点心:江南的藕粉桂花糖糕,晶莹剔透;岭南的椰香糯米糍,软糯香甜;还有一小盅熬得浓稠温热的燕窝雪梨羹。
他从不劝她多吃,只是随意地将盒子推到她手边,仿佛只是寻常分享,自己则拿起一块,随意品尝,赞一句:“这藕粉糕做得地道,清甜不腻,你尝尝看?”
苏梦悠的目光落在他送来的那支碧玉簪上。非金非银,通体是温润如春水的碧色,只在簪头极精巧地雕琢了几片舒展的竹叶,清雅至极。
这簪子,完美契合了她此刻的心境,不愿张扬,只求一份素净的安宁。
这日午后,南宫花间又来了。
园子里前几日落了薄雪,此刻阳光正好,映得积雪莹莹发亮。
他陪她在覆雪的青石小径上缓缓走着,谈论着昨日在漱玉斋看到的一幅仿米家山水的扇面。
走到一株挂着冰凌的老梅树下,南宫花间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细长的锦盒。他打开盒子,正是那支碧玉竹叶簪。
“前几日画了图样,想着唯有这翠竹的清韵,才配得上你。”
他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目光却坦荡清澈,“今日天光好,雪映梅,竹簪玉,正相宜。不知…可否让我为你簪上?”
他的请求如此自然,带着一种纯粹的、对美的欣赏和成全。没有强求,只有小心翼翼的期待。
苏梦悠微微一怔。
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却没能出口。
这几日他润物无声的陪伴、那些恰到好处的懂得与尊重、还有此刻他眼中那毫无杂质的暖意,像一张细密柔软的网,在她毫无察觉时,己将她疲惫不堪、只想沉沦的心,轻轻托住了一角。
她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
只是极其轻微地,将头侧转了一个极小的角度,露出了梳理整齐的云鬓。
那是一个默许的姿态,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脆弱。
南宫花间的桃花眼瞬间亮了起来,如同落入了星辰。他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指尖带着微温,小心翼翼地穿过她鬓边几缕柔软的发丝,将那支冰凉的碧玉簪,稳稳地簪入发髻之中。
玉簪温润的绿意,与她苍白却依旧清丽的容颜奇异地相融。
冰凉的触感落在发间,竟奇异地没有带来寒意,反而像是一泓清泉,注入她干涸枯寂的心田,带来一丝短暂而奇异的宁静。
“很美。”
南宫花间退后一步,仔细端详,由衷地赞叹。他的笑容干净而满足,纯粹地为眼前这一刻的美好而欣喜。
也许是那玉簪的凉意让她清醒了一瞬,也许是他眼中那毫无保留的欣赏触动了她。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