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老奴这就去办!” 王德全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起身,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御书房。
镇北王府。
天色大亮,但整个王府却笼罩在一种比黑夜更沉重的死寂之中。府门紧闭,门前的血迹早己被连夜冲刷干净,只留下淡淡的、洗刷不去的腥气。
突然,沉重的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
一队队盔明甲亮、杀气腾腾的禁军,如同黑色的潮水,从西面八方涌来!瞬间将偌大的镇北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刀枪林立,弓弩上弦!冰冷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惊得附近街巷的百姓门窗紧闭,大气不敢出。
紧接着,几辆没有任何标识、却异常坚固的马车在禁军的严密护卫下驶到王府正门。
车门打开,几名提着药箱、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的御医,在一群气息阴冷、如同影子般的影卫护送下,匆匆进入王府。
王府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冰窟。
唐熙、墨秋、洛婉清三人被安置在各自房中。唐熙胸骨碎裂,内腑受创,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墨秋内伤极重,紫瞳黯淡,昏迷中仍不时咳出血沫。洛婉清肩骨碎裂,内息紊乱,虽勉强清醒,却也动弹不得,脸色惨白如纸。
那些御医,名义上是奉旨救治,实则更像是狱卒。他们在影卫冰冷目光的注视下,颤抖着为三人处理伤口、敷上最好的伤药、灌下续命的参汤。
动作小心翼翼,眼神却充满了惊恐和审视。他们与其说是在救人,不如说是在奉命吊住这三条命,同时严密监视着他们的伤势变化,任何一点异常都会立刻上报。
王府的管家和下人们被勒令不得靠近主院,只能在远处惊恐地看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王府最高处的一处飞檐阴影里,昨夜在金銮殿展现出恐怖实力的李穆,如同雕塑般静静伫立。
他依旧穿着那身普通的侍卫服,面容普通,眼神却如同深渊,漠然地俯瞰着下方被重重围困、如同巨大囚笼般的王府。
很快,一道旨意伴随着官方的悄然传遍京城。
“镇北王世子唐熙,身中蚀骨毒旧疾,昨夜不幸复发,狂疾攻心,癔症发作,竟于子夜时分闯入宫禁,惊扰圣驾!”
“幸得宫中侍卫及时阻拦,未酿成大祸。陛下念及其父镇北王功勋卓著,且世子乃旧疾发作,神志不清,非其本意,特旨宽宥!”
“着即送回王府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昨夜当值侍卫,尽忠职守,受伤者厚恤,不幸殉职者…厚葬!举国同哀!”
至于真相?
昨夜所有参与阻拦的侍卫,无论生死,其家眷都收到了一笔丰厚的抚恤,以及一句冰冷彻骨的警告。
“昨夜世子旧疾发作,惊扰圣驾。管好嘴巴,富贵平安;多嘴多舌,祸及满门!”
昨夜金銮殿内外的血迹被彻底清洗,损坏的门窗被连夜更换。
所有目睹了部分过程的太监宫女,都被王德全以“伺候不力,惊扰圣驾”为由,秘密处置或远远发配。
整个事件,被强行盖上了“癔症发作”的印章,成为了一段被官方强力抹除、只存在于少数人心惊胆战回忆中的禁忌。
镇北王府,这座曾经象征着无上权势和些许喧嚣的府邸,一夜之间,变成了京城最森严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