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殿门紧闭,隔绝了外面初生的晨光,也隔绝了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血腥风暴。?兰,兰,雯?血? ?追·嶵/新\彰,洁,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与散蚀粉的刺鼻味道,混杂着檀香,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氛围。
皇帝南宫梓瘫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
他身上那件明黄的寝衣早己被冷汗彻底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微微颤抖的轮廓。
脸色依旧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后怕,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王德全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手臂都在微微发颤。他走到御案前,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干涩:“陛…陛下,您…您喝口参茶,压压惊…”
南宫梓没有接茶。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御案上光可鉴人的紫檀木桌面,仿佛那上面正上演着令他魂飞魄散的景象。
嘴唇哆嗦着,如同魔怔般反复念叨,声音嘶哑而破碎:
“蚀骨毒己解…蚀骨毒己解…他怎么会解?!他怎么能解?!那毒…那毒是无解的!是先帝留下的枷锁!是朕…是朕掌控他们的命脉啊!”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恐惧的漩涡更深,几乎要将他吞噬:
“镇北王!他是不是也解了?!那…那三十万铁骑…三十万没了枷锁、没了顾忌的北境虎狼!他们…他们若是知道…若是知道朕…”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墈,书^君- ,庚?鑫*醉-全^
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己经看到北境铁骑踏破雄关、兵临城下的恐怖景象!
那三十万大军,不再是套着项圈的看门犬,而是挣脱了锁链、露出獠牙的噬人凶兽!
蚀骨毒的解药,不是救命的良方,而是悬在他头顶、随时可能斩落的利剑!
“陛下!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陛下!”
王德全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伏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带着哭腔,“老奴…老奴斗胆进言!”
他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满是惶恐和急智:
“唐熙…唐熙此獠,罪该万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是…但是陛下!此刻…此刻万万杀不得啊!”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却极力清晰:
“杀了他…就是…就是立刻激反了镇北王!唐镇北爱子如命,这是天下皆知!世子若死于宫中,无论何因,北境必反!”
“更何况…更何况若藩王们知道…知道蚀骨毒枷锁己解…那…那后果…不堪设想!西境藩王,恐将群起而效仿!天下…天下立时大乱啊陛下!”
王德全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敲在皇帝恐惧的心上。他每说一句,南宫梓的脸色就更白一分,身体抖得更厉害一分。
“不杀…那…那该如何?!”
南宫梓的声音嘶哑,带着走投无路的绝望。
“陛下!”
王德全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算计,“不如…不如暂留其性命!对外…就宣称唐世子是旧伤复发!那蚀骨毒…不是时常发作吗?”
“就说他昨夜是蚀骨毒发作,狂疾攻心,癔症发作,才做出夜闯宫禁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并非有意弑君!”
他飞快地分析着利弊:
“以‘狂疾发作,惊扰圣驾’为由,从轻发落!将他…将他囚禁于镇北王府中养伤!由李穆大人亲自带影卫,再调派精锐禁军,将王府围成铁桶!许进不许出!严加看管!”
“名为养伤,实为囚禁!待…待查明那蚀骨毒究竟如何解的,稳住藩王,再…再徐徐图之,将其…斩草除根!”
“徐徐图之…徐徐图之…”
皇帝眼神剧烈地闪烁着,王德全的话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在他恐惧的深渊里浮现。+x-k,a¢n+s¢h-u+j_u?n+.~c\o¢m^
愤怒?屈辱?
在绝对的力量失衡和可能引爆的灭顶之灾面前,统统被更深的恐惧压了下去!他需要时间!需要喘息之机!需要稳住北境那个手握三十万大军的疯子!
“好…好…”
皇帝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回椅背,闭上眼,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就依你。对外…就按你说的办!昨夜之事…”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射出狠厉如毒蛇的光芒,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
“敢泄露半字者,无论何人,诛——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