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天——筒子楼的冬天没有暖气,王老太有关节炎,最怕冷,怎么会大半夜跑到阳台上去?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哐当”一声,是老李头的旱烟袋掉在了地上。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楼梯口,脸色惨白地看着屋里,嘴唇哆嗦着:“王老太的……寿衣……我亲眼看见她侄女烧了的……”
赵师傅猛地回过头,眼睛里的白雾像是散开了些,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向阿花,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她、她总喊冷……”他喃喃地说,手指指向墙角的黑影,“我、我给她缝件新的……用、用暖和的料子……”
阿花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墙角的黑影里,似乎有个蜷缩的轮廓,轮廓的脖颈处,露出一截暗红色的线,线的末端,拴着颗熟悉的红玛瑙扣——那是王老太去年冬天总说“松了”的那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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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突然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叹了口气。赵师傅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弯腰捡起地上的针,对着黑影说:“快、快好了……再缝最后几针……”
陈奶奶儿子“啊”的一声惨叫,转身就往楼下跑。老李头瘫坐在地上,嘴里直念叨“造孽啊”。阿花僵在原地,看着赵师傅拿着针,一点一点地往黑影里探手,针尖刺破布料的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像是在缝补一件破碎的生命。
她突然想起王老太生前说过的话。有次阿花抱怨楼道冷,王老太说:“人老了,就怕寒。真到了那一天,得穿件厚实的寿衣,不然走在路上,风都往骨头缝里钻。”当时阿花只当是老人的胡话,此刻却觉得那股寒意正顺着脚底,一点一点爬遍全身。
赵师傅的手还在黑影里动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像是哄孩子睡觉的童谣。阿花看着他后腰湿透的地方,那深色的印记正慢慢扩大,滴在地上,和之前的液体混在一起,在水泥地上晕开一朵诡异的花。
她突然想起那张纸条——“她已经发现了,下一个就是她……”
原来“她”不是指自己。阿花的目光落在墙角的黑影上,那黑影似乎比刚才更清晰了些,隐约能看出是个佝偻的身形,正对着门口的方向。
赵师傅缝完最后一针,慢慢直起身,转过身来。他的蓝布褂子上沾满了深色的污渍,手里还捏着那颗红玛瑙扣,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王老太说……”他看着阿花,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了些,像是换了个人,“她也想谢谢你……谢谢你上次帮她捡的扣子。”
阿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看见赵师傅身后的黑影里,慢慢伸出一只手,手上没有皮肤,只有白森森的骨头,骨节处缠着半根蓝色的线,线头随风轻轻晃动。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只有赵师傅屋里漏出的一点昏黄光线,照亮了他胸前的蓝布褂子——褂子的前襟处,别着颗新缝上的纽扣,黑色的,塑料的,是阿花昨天掉在楼道里的那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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