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如敝履的‘小门小户’之女,竟能穿上这身凤冠霞帔,成了宰相府的‘千金’?意外我这个本该葬身火海的‘死人’,竟能坐在你的洞房里,等着你这位新科状元、乘龙快婿来掀盖头?”
她每说一句,柳青阳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身体就控制不住地颤抖一下,仿佛正在承受着无形的鞭笞。那冰冷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将他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柳青阳!”林月娇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破耳膜,“你为了攀附权贵,背信弃义,退婚毁诺,将我林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我父因你退婚之辱,郁结于心,旧疾复发!紧接着,便是那场‘意外’的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她的声音因极度的恨意而扭曲,“若非义父……若非义父赵相恰好路过,救下奄奄一息的我……柳青阳!我林月娇早已化作一堆枯骨,一缕冤魂!”
义父!赵相!
这两个词如同最后的惊雷,狠狠劈在柳青阳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上!赵廷玉!那深潭般冰冷的眼睛!那场蹊跷的大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精心布置、引他入狱的死局!他以为攀上了登天的云梯,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踏入精心为他准备的坟墓!
“不……不可能……”柳青阳失魂落魄地喃喃,身体顺着门板缓缓滑下,瘫软在地。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他,让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抬头看着眼前如同复仇女神般散发着森然寒意的林月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五脏六腑里透出来,冻彻骨髓。
“不可能?”林月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流淌出来。她发出一串令人牙酸的、冰冷的笑声,缓缓走到那张铺着龙凤呈祥锦被的紫檀木桌旁。
桌上,早已备好了合卺酒。两只通体鲜红、用整块血玉雕琢而成的精巧酒杯,在烛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旁边是一把同样殷红如血的玉酒壶。
林月娇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动作优雅得近乎残忍,轻轻提起那只红玉酒壶。壶身微倾,一线深红近黑的粘稠液体,无声地注入其中一只血玉杯中。
那液体粘稠,色泽暗沉,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带甜腥的古怪气息,在暖融的烛光下,竟蒸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极淡的黑色烟气,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
!柳青阳死死盯着那杯被注满的液体,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骤然收缩!那绝不是酒!那股甜腥气……那股不祥的黑气……是毒!剧毒!
林月娇端起那只斟满毒液的血玉杯,另一只手端起另一只空杯。她转过身,一步步走向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柳青阳。华美的嫁衣裙裾拖曳在红毡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毒蛇在爬行。
她在柳青阳面前站定,微微俯下身。烛光映着她那张艳丽却扭曲的脸,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恨意和一种近乎解脱的快意。她将那只空杯塞进柳青阳冰冷僵硬、不住颤抖的手中,然后,将自己手中那杯深红近黑、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毒酒,缓缓举到柳青阳眼前。
那鲜红的蔻丹与杯中暗沉的毒液相映,刺目得令人心胆俱裂。
“这杯酒……”林月娇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冰凌,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刻骨的怨毒,一字一顿,清晰地送入柳青阳耳中:
“敬负心人!”
嗡——!
就在林月娇话音落下的刹那,一声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金属颤鸣,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新房中骤然炸响!
声音的源头,赫然是柳青阳腰间!
他腰间那紧紧裹着的锦缎包裹,此刻竟如同活物般剧烈地鼓胀、扭动!仿佛里面囚禁着一头暴怒的凶兽,正疯狂地撞击着束缚!
“啊!”柳青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他下意识地想要按住腰间那疯狂跳动的包裹,手指刚触碰到锦缎——
嗤啦!
坚韧的锦缎如同朽烂的败絮,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撕裂开来!
一道乌沉沉的光芒暴射而出!
正是那把刻着“断孽缘”的菜刀!
此刻,这把原本其貌不扬、黝黑沉重的菜刀,如同从地狱深渊被唤醒!刀身之上,那三个篆字“断孽缘”如同烧红的烙铁,骤然迸发出刺目的、妖异的血光!猩红的线条扭曲蠕动,如同活物的血管,瞬间爬满了整个黝黑的刀身!无数细密、扭曲、散发着浓烈不祥气息的暗红色咒文,如同沸腾的岩浆,从刀脊深处争先恐后地涌现、蔓延、交织!整把刀被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光晕笼罩,发出低沉而危险的嗡鸣,悬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