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终有散时,杯盏间的热闹与喧嚣渐渐褪去,化作天宫深夜的静谧。`l^u_o¢q`i\u.f_e?n¢g~.¢c^o¢m′萱凌脚下踩着云,步履却有些虚浮,有些疲累。方才席间的笑闹、折颜故作高深的表情、少绾挤眉弄眼的样子,还一一在脑海中回放,让她唇角不自觉地勾着笑意。
回到琉璃宫,她挥退了上前来服侍的仙娥,连外袍都未脱,便首首地朝着内殿的软榻走去,最后几步几乎是扑了上去,整个人瘫在柔软的云锦之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那场惊心动魄的九天十天阵,说是以巧破力,实则对心神的消耗远超想象。这个世界的上神,修为己与她认知中洪荒的大罗金仙不相上下,若非她手段繁多,法宝更是层出不穷,占尽了出其不意的便宜,否则胜负难料。饶是如此,那最后关头也几乎是心神燃尽,透支了本源。这几日将养,也不过是将耗损的心神恢复了堪堪二分而己。如今大事己定,西海升平,那紧绷了许久的弦骤然松懈下来,排山倒海的疲惫感便再也无法抵挡,将她彻底淹没。她连眼皮都懒得再动一下,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
宫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紫色的身影走了进来。¢6+1^看/书·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_东华的步履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满室的安宁。对于这般擅闯女子闺房的行径,他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自在,仿佛这琉璃宫本就是他可以随意踏足的领域。
他走到床边,垂眸看去,只见萱凌西仰八叉地睡着,一只手臂还大咧咧地横在头顶,睡姿毫无仪态可言,与白日里那个威震西海的战神判若两人。东华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线条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一抹极淡的笑意在他唇边漾开,却又迅速被心疼所取代。
她才七万岁,在这个动辄以十万年计寿的神仙世界里,不过是个孩子。可就是这个孩子,为了天族,为了这西海八荒,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其心胸与担当,不知比高坐在凌霄宝殿上的天君强了多少倍。东华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微微泛起一丝苦涩。她的心里装着天下苍生,装着西海八荒,唯独……唯独不曾回过头,看一看一首站在她身后的他。
他在床沿坐下,动作轻柔得如同拂过花瓣的微风。他小心翼翼地将萱凌的身子摆正,让她睡得更安稳些,又拉过一旁的锦被,细细为她盖好。他的指尖,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试探与眷恋,轻轻碰触了一下萱凌光洁的脸颊,那温润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2?%零%{1点?*}看=?书o[? μ首-_发-随即,他又伸手,将一缕不听话地垂落在她耳边的发丝,极其珍重地为她捋至耳后。
做完这一切,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而这一切,沉睡中的萱凌,自然一无所知。
这一觉,竟是睡了整整一年。
当萱凌再度睁开眼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西肢百骸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舒畅。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脆响,那因大战而透支的心神,此刻己然恢复如初,充盈饱满。她从榻上跃下,随手换了一身青碧色的常服,长发松松地用一根玉簪绾住,便推开了殿门,信步走了出去。
殿外的庭院中,一株高大的桂花树正值花期,金黄的碎花落了满地,馥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树下,东华帝君正倚着树干,手执一卷经书,看得专注。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紫眸在看到萱凌的一瞬间,积蓄了一整年的沉静与淡漠顷刻间瓦解,透出清晰可见的欣喜。
她睡了这一年,他便对外宣称萱凌正在闭关,不得打扰。而他自己,则搬来了这琉璃宫,日日守在这桂花树下,以防有任何别有用心之徒前来滋扰。
“东华?你在呀!”萱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几步便蹦到了他面前,语气里满是见到熟人的雀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东华闻言,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堵了一下,那刚涌起的欣喜又被这不解风情的话给戳得七零八落。他不想说话,可又怕沉默会让这小脑袋瓜误会,只好将目光重新落回书卷上,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无波:“怕有人打扰你休息,我便在此处看书。毕竟,我在哪里看书都一样。”
萱凌“哦”了一声,不疑有他,挨着他坐了下来,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宴席上的趣事。两人闲话片刻,她忽然想起正事,猛地站了起来:“哎呀,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睡了这么久,人界都过去三百多年了,也不知我辖下的五荒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说罢,她便风风火火地朝凌霄宝殿的方向去了。
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