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对面，一首凝神倾听（实则严密监视）的杜如晦，极其不厚道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嗖¨艘?小/税\旺¨ ¨已~发`布/醉!歆`蟑\洁\

房玄龄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引经据典的朗诵戛然而止。他猛地合上书册，怒视杜如晦：“杜克明！你笑甚？！”

杜如晦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自己修剪整齐的山羊须，眼皮都没抬一下，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胜利者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房乔兄，莫要动怒。弟只是觉得...圣君殿下日理万机，听些陈腐空洞的‘子曰诗云’，怕是提不起精神，徒增困倦罢了。”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瞟向那本《治国三百策》，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讲《论语》？呵，殿下都打哈欠了！”

“你！”

房玄龄气得山羊胡子首翘，指着杜如晦的手都在抖。

“杜如晦！休要血口喷人！”

“殿下那是...那是茶气熏了眼！何来困倦之说！”

“倒是你！前日讲你那套《韩非》的酷吏苛法，殿下眉头都未曾舒展过！”

杜如晦脸上的冷笑更甚，针锋相对：“总好过某些人引据空洞，言之无物！治国岂能只靠温良恭俭让？”

“乱世当用重典！殿下深谋远虑，岂是你这等腐儒能揣度！”

“放屁！你才是曲解圣意！殿下仁德为本，岂容你这等法家酷吏蛊惑！”房玄龄彻底破防，也顾不上什么宰辅风度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杜如晦脸上。`狐￠恋*闻-茓` ￠更/新′蕞￠全?

杜如晦眼神一厉，猛地探身，闪电般出手，一把就揪住了房玄龄引以为傲、精心打理的山羊胡。

动作快准狠，显然蓄谋己久！

“房乔！你敢辱我？！”

“杜克明！松手！你这匹夫！安敢辱我须髯！”

房玄龄猝不及防，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书册了，双手本能地就去掰杜如晦揪他胡子的手。

两个平日里道貌岸然、执掌帝国中枢的智囊，此刻如同市井泼皮，隔着紫檀小几扭打在一起。

一个死命揪胡子，一个奋力掰手指，嘴里还互喷着“腐儒”、“酷吏”、“匹夫”、“小人”之类的“雅称”，儒雅的纶巾歪斜，官袍凌乱，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且...幼稚。

暖阁角落里侍奉茶水的几个小宦官，吓得面无人色，缩成一团，恨不得原地消失。

御案后的李宽，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抬起眼，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场“文斗巅峰对决”，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滑稽戏。`咸*鱼+墈.书′蛧′ .追*罪¨芯·章~結′

甘露殿另一侧的偏殿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温暖，安静，甚至带着一丝...被排斥在外的淡淡冷清。

秦琼秦叔宝和李靖李药师，这两位同样功勋卓著、同样出身天策府核心班底的老帅，正对坐品茗。

上好的蒙顶石花在青瓷盏中舒展沉浮，茶香沁人心脾。

只是殿外隐隐传来的动静，实在让人难以静心。

程咬金那中气十足的“开！”和宫门碎裂的巨响；

尉迟恭那如同宣誓主权般的“比他抗冻！”；

还有暖阁那边似乎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热火朝天的“争宠图卷”。

秦琼端着茶盏，指节微微泛白，英武的脸上，惯常的沉稳下，压抑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憋闷和不忿。

他重重地将茶盏顿在几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哼！”

秦琼从鼻孔里喷出一股郁气，声音低沉，带着被孤立者的傲气和不平。

“听听！听听外面！劈门的劈门，站岗的站岗，吵架的吵架！乌烟瘴气！成何体统！”

他扫了一眼窗外风雪中尉迟恭那模糊的雪人身影，又侧耳听了听暖阁方向隐约的争执，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不就是因为你我二人，当初在山东道上，随驾护持圣君，算是立了点微末功劳，得了殿下几分青眼么？”

“竟惹得这群老匹夫如此抱团排挤！心胸何其狭隘！”

他对面的李靖，依旧是那副渊渟岳峙、不动如山的模样。

他慢悠悠地品着茶，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只是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眸深处，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

“叔宝兄，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