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所需的温饱。那可是一段很伤心的日子。
老人停顿了一会儿,望着迟暮的夕阳。
所以我必须得比一个真正的妈妈还要仔细地对待他们,我要赢得他们精神上的信任和依赖,我要在没有任何血缘的基础上,和他们水乳交融,将我们相互成为各自生命的一部分。我总是能很快地做到,要知道,当他们第一声发自内心地喊你妈妈的时候,那不是幸福,不是你们通常意义上能想象得到的。
是痛苦吗?淳于北轻轻地问。
院长没有回答她的话,顾自地说。你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妈妈以后,他们就开始让你无时无刻不疼痛,不牵挂,甚至绝望。可是,想到那是你自己的一部分,尽管你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你还是不忍离弃,那就是妈妈啊!
我们能理解您的苦衷,更赞赏您的伟大,可是,真正的伟大的母亲,是会为了更多人的幸福而站出来,去挽救自己的孩子,而不是……
院长已经半睡眠状态,淳于北甚至能听到她轻轻的鼾声。皮德不耐烦地看着淳于北,低声催促,别磨叽了。
不,我于心不忍,去伤害一个倾尽一生守护被遗弃孩童的女人。
可她必须告诉我们,而且,她知道我们要找的是谁?
我要让她自己慢慢说。
她或许会选择沉默。毕竟,在她心中,那些孩子如同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怎能如此断言?她的内心正经历着激烈的挣扎。淳于北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院长竟然能听到他们近似耳语的说话声,声音沧桑地说:你们能理解我,我可真高兴,好吧,让我想想,给我一点点时间。
可是?皮德站了起来。
淳于北也站起来,把皮德挡在身后,说:好的,我们相信您。这是我的电话,希望您会早些告诉我们。淳于北把名片放在院长的手里,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院长皱褶层层的手,拉起皮德,出了院长的办公室。
我们应该得到结果。皮德生气地边走边质问淳于北。
她不会说。淳于北寒着脸。
她已经做了说的准备,只要我们坚持问。
可你考虑她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吗?
年长并非逃避责任的借口。
可是,她有不说的权利,而且,我们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们要找的孤儿,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变态狂。
如果我们不能找到他,他的嫌疑就无法洗清,这让院长始终无法安心。
那是两回事。
怎么会是两回事?皮德盯着淳于北责问。
不是院长的错,也不是孤儿的错。
那是谁的错?我的?
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事情,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理解和尊重。淳于北发动着汽车,呼的一声启动。皮德被巨大的惯性抛向了后座。他气得紧握双拳,愤怒地猛砸着车座,发出咚咚的声响。
他们离开的时候,院长正站在窗前,望着渐渐远去的淳于北和皮德,眼角流出了眼泪。一个姑娘打开了电视,张沂主持的《现场》正在重播着老曹头死亡,北方大学系列谋杀案初步告破的节目。
那不是今天和沙器哥哥来的姑娘吗?姑娘开心地对院长说。
院长没有搭茬,看着电视上的张沂,脸上已经松弛的肌肉在不停地跳动,她挥手让姑娘出去后,进到卧室里,打开书柜的一个暗格,拿出了一个红木盒子。盒子被擦拭得极其光亮,红木散发着温暖。院长打开盒子,里面是厚厚的各种各样的信封或纸包。可是,她反复找了几遍,也没有找到沙器的那封信。她清楚地记得,沙器当年来的时候,是拿了一封信,那是一封装着一张漂亮女人照片的信,而信的内容,一直都是院长心里最大的担忧和恐惧。可是现在,那封信竟然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