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柔眼尖，看着床畔小几上摆着碗药，己经凉了，表面结着层皱皮，想来是她怎么都不肯喝。!2,y,u,e¨d\u..-c.o?m!

不等讷柔说些什么，高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开一抹刺目血红。讷柔吓了一跳，却并没有退后，而是几步上前坐在了床沿。

“你不怕？”高氏喘匀了气，眼睛却亮得骇人，还故意凑近些，“不怕我这病？”

外头都传高氏是肺痨，所以皇帝一点不敢念旧情，只去了一次就走了。

讷柔有些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做怪？你这病，专克情深之人，我是不怕的。”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似有几分怜惜。

讷柔伸手按住高氏颤抖的肩头，掌心下的骨骼硌得生疼，这人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高氏闻言，苍白的唇抿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莫名。

“情深之人？”她冷笑，“你这话，像是别有所指呀。”

当然是讽刺乾隆了，不过讷柔是不会承认的。

讷柔不答，只转头对锦秋道：“去添两个炭盆来。”又看向一旁垂首的玉壶，“重新煎一碗药，我看着你家主子喝完再走。+微\趣,小^说+网_ ^无′错.内¨容*”

高氏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簇怒火：“不必你假惺惺！”

她声音嘶哑，“我高又晴再不济，也轮不到你来可怜！”

讷柔不恼，反而轻轻笑了。她抬手示意锦秋将食盒端来，掀开盖子，一股鲜香顿时溢满内室。

“再不要我可怜，你吃我的，用我的，也己经是落了下风了。若这身子再不争气，什么时候能翻盘，看到风水轮流转的一天？我要是失势了，还等着你来接济我。”

高氏只觉得很荒唐，宫里头今日我得宠，明日你复起，不过都是皇上的玩物罢了。

“这是今晨刚送来的鲥鱼烩，”讷柔取过银箸，夹了一小块雪白的鱼肉，递到高氏嘴边，“配了新会陈皮和绍兴花雕，最是滋补。”

高氏别过脸去：“我不吃。”

“怕我下毒？”讷柔挑眉，自己先尝了两口，又用银针试了，才将碗推到高氏面前，“放心，我亲自带过来的，不会蠢到在里头下毒。”

高氏盯着那口鲥鱼肉，却仍倔强道：“我早就让玉壶和你说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施舍？”讷柔轻笑，从食盒下层取出一碟金匮养荣糕，“咱们后宫里，谁身上的东西不是皇上的，不过是借花献佛。¤微¨?趣|`小<=1说?网3]

“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对皇上有过真心？！”高氏猛地拍开她的手。

讷柔不紧不慢地取出帕子，擦拭溅到袖口的汤汁：“妹妹这话说的...倒像是你自己多真心似的。”

“我...”高氏突然哽住，“至少我从未...”

“从未什么？”讷柔突然起身，看着高氏，“从未算计？从未争宠？还是从未向皇帝索求？”

每问一句，高氏就愈发心虚，却吐不出半个字反驳。

半晌后，高氏像是被烫到般缩回手，振作了起来：“你...你胡说！你们这些贱人！皇后装大度，你装贤惠，纯妃装天真...咳咳...”

她咳得整个人蜷缩起来，却固执地要将这些日日夜夜盘旋在心头的话，向讷柔这个敌人倾吐而出。

高氏这些日子想了很多，也存了许多话，若是现在不说，她不知道明天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皇上...皇上他其实都知道...他知道啊...”

最后一句话像是抽干了她所有力气。高氏颓然松手，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可为什么，他宁愿...宁愿闭上眼睛享受你们的假模假样...也不愿再看我的真心一眼？”

讷柔垂眸看着这个濒死的女人，忽然想起自己刚进王府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高氏。

“真心？”讷柔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淡淡说了句真话。

“真心值几个钱啊，只要你能听话，让皇上高兴，是不是真心，有什么要紧。而且皇上富有西海，后宫三千佳丽，人人望幸，他如何能顺了你的意，做你一个人的皇帝。”

高氏眼泪流个不停：“如果你是来说这些话的，那你可以走了。这些话，我听了无数遍，你说也不过是拾人牙慧。”

讷柔递了个帕子过去，才说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既不愿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