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要你偿命。我放了你,我罪不至死。况且我又没有父母牵挂,家里的财产也足够赔偿。你只管放心去,前程要紧。” 雷横拜谢后,从后门的小路跑回家,收拾了细软包裹,带着老母亲,连夜投奔梁山泊入伙去了,暂且不提。
再说朱仝拿着空枷锁,扔到草丛里,然后出来对众小牢子说:“雷横跑了,这可怎么办?” 众人说:“我们赶紧去他家抓人!” 朱仝故意拖延了半天,估计雷横已经跑远了,才带着众人到县里自首。朱仝报告说:“小人自己不小心,在路上让雷横跑了,现在他在逃,我愿意承担罪责。” 知县本来就喜欢朱仝,有心从轻发落他,可白玉乔要到上司那里控告朱仝故意放走雷横,知县只好把朱仝的罪状申报到济州。朱仝家里的人赶紧到州里花钱疏通关系,然后朱仝被押送到济州。在公堂上审讯清楚后,朱仝被判处二十脊杖,刺配到沧州牢城。朱仝只得戴上枷锁,两个押送的公人拿着公文,押着朱仝上路。朱仝家里的人给两个公人送了衣服和盘缠。当下朱仝离开了郓城县,一路向沧州横海郡走去,途中无话。
到了沧州,进入城中,来到州衙。正好知府正在升堂。两个公人押着朱仝在厅阶下,呈上公文。知府看了,见朱仝仪表不凡,面色如红枣,胡须长过腹部,心中十分欢喜,便下令:“这个犯人不要发到牢城营,就留在本府听候使唤。” 当下除去朱仝的枷锁,给了回文,两个公人告辞回去了。
只说朱仝在府中,每天就在厅前等候差遣。沧州府里的押番、虞候、门子、承局、节级、牢子,都给了朱仝一些人情,又见朱仝为人和气,所以大家都喜欢他。有一天,知府正在堂上坐堂,朱仝在台阶下侍立。知府把朱仝叫上厅,问道:“你为什么放了雷横,自己却被发配到这里?” 朱仝回答说:“小人怎敢故意放走雷横,只是一时疏忽,让他跑了。” 知府说:“你怎么会被判这么重的罪?” 朱仝说:“原告人咬定我是故意放走雷横,所以判得重了。” 知府说:“雷横为什么打死那个娼妓?” 朱仝便把雷横的事情原原本本详细说了一遍。知府说:“你是不是因为看他孝顺,讲义气才放了他?” 朱仝说:“小人怎敢欺骗官府。” 正说着,只见屏风后面走出一个小衙内,年纪只有四岁,长得端庄漂亮,是知府的亲生儿子,知府对他爱惜得如同珍宝。小衙内看到朱仝,径直跑过来要他抱。朱仝只好把小衙内抱在怀里。小衙内双手拉住朱仝的长胡须,说:“我就要这个大胡子抱。” 知府说:“孩子,快放手,别胡闹。” 小衙内又说:“我就要这个大胡子抱,带我去玩。” 朱仝请示说:“小人带衙内到府前随便走走,玩一会儿就回来。” 知府说:“孩子既然要你抱,你就带他去玩一会儿吧。” 朱仝抱着小衙内,走出府衙,买了些糖果给他吃,转了一圈,又抱回府里。知府看到,问小衙内:“孩子,你去哪里了?” 小衙内说:“这个大胡子带我到街上玩,还买糖和果子给我吃。” 知府说:“你哪来的钱买东西给孩子吃?” 朱仝回答说:“只是略表小人的一点孝心,不值一提。” 知府让人拿酒来给朱仝喝。府里的侍婢捧着银瓶和果盒,给朱仝连斟了三大杯酒。知府说:“以后孩子要你陪他玩的时候,你就自己去抱他玩。” 朱仝说:“恩相的吩咐,小人怎敢违抗。” 从这以后,朱仝每天都带小衙内上街玩。朱仝口袋里有些钱,只要能让知府高兴,在小衙内身上花钱他也不在乎。
半个月后,到了七月十五日盂兰盆大斋之日,按照惯例,各处都要点放河灯,举办佛事。当天晚上,堂里的侍婢和奶妈叫道:“朱都头,小衙内今晚想去看河灯,夫人吩咐,你带他去看看。” 朱仝说:“小人这就带他去。” 小衙内穿着一件绿纱衫,头上的发髻上系着两条珠子头须,从里面走出来。朱仝把他驮在肩头上,走出府衙,朝着地藏寺走去,去看点放河灯。当时正是初更时分,但见:
钟声杳霭,幡影招摇。炉中焚百和名香,盘内贮诸般素食。僧持金杵,诵真言荐拔幽魂;人列银钱,挂孝服超升滞魄。合堂功德,画阴司八难三涂;绕寺庄严,列地狱四生六道。杨柳枝头分净水,莲花池内放明灯。
当时朱仝背着小衙内,绕着寺庙转了一圈,然后来到水陆堂放生池边看放河灯。小衙内趴在栏杆上,看着河灯嬉笑玩耍。忽然,朱仝感觉背后有人拽他的袖子,回头一看,竟然是雷横,不禁吃了一惊。朱仝对小衙内说:“小衙内,你先下来,坐在这里,我去给你买糖吃,千万别乱跑。” 小衙内说:“你快点回来,我要去桥上看河灯。” 朱仝说:“我马上就回来。” 转身便去和雷横说话。
朱仝问道:“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