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连升送进集训队时,“老顽固”专门把骆嘉树和另一个维纪员叫到他办公室交待过:“对冯连升这种人,尽量不用暴力,他都快六十岁的人了,用暴力万一三下两下就弄死了,他在外面毕竟大小是个’长‘,万一外面有厉害的角子要来监狱为他讨说法呢?那不是把事情闹大了闹烦了?!对他这种人,要’软打整‘,羞辱他、戏弄他、慢慢折磨他,让他难受,让他随时都提心吊胆,让他丧失自尊,让他心里难受比身体难受更有意思!还有一点,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丁半点是为哪个人报仇出头这些意思,打击报复别人,官家是不允许的,但按正常管理,不掺杂私心,随你们把他整成啥鸡巴样子他都活该!”
骆嘉树和另一个维纪员得了“老顽固”的“真经”,就照着这样做,也还落得每天想玩就有玩的。*精·武\暁~税′罔· ¢更_歆¢醉¢全!把一个曾经的组织部长和犯人里面高高在上的“老师”踩在脚下当玩具,对于两个社会上的小混混来说,这是多么让人满足和骄傲的事!
冯连升在集训队的地狱里艰难地熬着日子。他毕竟在宣教科经营多年,外面还有几个平时称兄道弟、一起搞过些小动作的“朋友”。这几个人也都找过严管组长,要么请他关照冯连升,要么托他给冯连升带点吃的东西进去,这些人或许在监区还算“弹”得起的人,但从整个监狱来说,又能算哪根葱?严管组长见“老顽固”盯着要夹磨冯连升,就以为是侯本福的意思,如果自己照顾了冯连升,不就是明起和侯本福过意不去?侯本福被栽赃陷害进了集训队,才出去二十来天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曾经堂堂的组织部长就被整进来了,这侯本福的靠山虽然调走了,但侯本福十几年的根基,到底有多深,谁能说得清楚?他在集训队严管期间,队里的队长指导员,哪个干部不是对他照顾有加?而这冯连升,就像扔进臭水沟的一条死耗子,似乎连看一眼都让人恶心。而且侯本福敢公然叫板如今春风得意的刘副科长,侯本福被关集训后洪科长的独生女儿居然不顾流言蜚语亲自来探望侯本福,全监上下早已风传的两人是情侣关系这个说法看来并非空穴来风,这侯本福到底有多厉害?严管组长把侯本福身上的各种“怪现象”梳理了一遍,左右权衡,还是不要得罪侯本福为好,此人的水,深不可测!
于是他对冯连升的这几个来求情关照,来送吃的东西的朋友一律采取嘴里答应,实际却不照办的态度,至于这些人送给冯连升的东西,要么借口说“最近管得紧”予以拒收,要么把东西带进来后不直接叫冯连升到寝室来吃,而是递给骆嘉树:“这是冯连升的朋友给他送进来的!”交给骆嘉树来处理,这骆嘉树拿到东西,就索性是和另一个维纪员分吃了,哪有他冯连升的份。*0!0-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_
确如贺进财所说,要冯连升在集训队过年,冯连升进集训队严管组一个半月的时候,农历腊月底就来了,监狱里开始张灯结彩,各监区的生产车间大门和监舍区的大门也都挂起了红红的灯笼,贴上了崭新的对联。
侯本福也为锻造车间写了一副对联:
红炉万焰燃旺百年伟业
汽锤千钧造就一代新人
监狱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压抑的喜庆。狱内广播反复播放着欢快的爱国歌曲和革命歌曲,但那旋律听在集训队严管组犯人的耳朵里,只显得格外刺耳和讽刺。
年三十的晚饭,是整个监狱一年一度的“大油荤”,集训队严管组也不例外。米饭明显比平时白净饱满,每个人都能分到半勺回锅肉、几块红烧肉和一勺肉片汤。这“大油荤”,对于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的犯人来说,无异于珍馐美味。
饭菜分到冯连升面前时,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种近乎贪婪的光芒。那半勺肥瘦相间红绿搭配的回锅肉和酱色诱人的红烧肉,散发着久违的、直透灵魂的香气。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冰冷的搪瓷钵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饿!太饿了!这肉……是他的!
就在他颤抖着手,拿起筷子,准备将第一块肉夹进嘴里时,旁边一个维纪员,用眼角余光瞥了骆嘉树一下。骆嘉树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说时迟那时快!坐在冯连升左右两侧的两个犯人,如同得到指令的鬣狗,猛地伸出筷子!动作快如闪电,精准无比!一个筷子狠狠戳进冯连升的饭盆,将那片最大的、带着厚厚肥膘的肉瞬间夹走!另一个的筷子紧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