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勇等好几个来自不同基层监区的老朋友。显然,他们是特意打听好了消息,提前请了假,冒着严寒,在这风口里候了不知多久,专门迎接他“出关”的。\小`说^宅_ !吾~错′内.容?十几双带着冻痕却写满真挚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那目光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兄弟重逢的喜悦,更有一份沉甸甸的、属于这特殊环境下的、足以抵御严寒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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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面让文干部也愣了一下,随即心头也是一暖。谢教导员随后裹紧棉大衣走出来,看到这阵仗,非但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了几分豪爽之色。他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好隆重!这大冷天的,阵仗不小嘛!行,都是讲义气的兄弟!别在这里喝冷风了,干脆,都去我们七监区说话!也让我们那里添点热气儿!”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喜形于色,纷纷搓手跺脚。十几个穿着同样臃肿灰蓝色囚棉衣的汉子,簇拥着怀抱行李的侯本福,在谢教导员、文干部以及一同出来的魏干部、李干部的带领下,缩着脖子,顶着凛冽的寒风,浩浩荡荡却又秩序井然地向七监区走去。寒风卷起地上的积雪末子,扑打在他们的裤腿上。队伍里不时传来低语和互相提醒“走快点暖和”的声音,侯本福走在中间,感受着身边涌动的体温和那份沉甸甸的关切,禁闭室那七天的冰冷孤寂、集训队严管组三个月的压抑煎熬,似乎正被这兄弟情谊的暖流一点点融化。
七监区的监舍楼在冬日里更显陈旧肃穆,墙壁上挂着几道冰凝子。一进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煤烟味的暖意扑面而来,与外界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谢教导员陪着魏、李两位干部在监区办公室里围着火炉喝茶闲聊,叙着旧情。文干部则带着侯本福和这一大帮人,穿过略显昏暗但还算温暖的走廊,径直走向监舍内部。
“喏,就这间。”文干部推开一扇门,一股更暖和一些的空气混合着淡淡的人体气息飘了出来。“进来暖和暖和。”
侯本福抱着被子走进去,目光一扫,心中微微一动。这间监室比他想象中宽敞许多,偌大的空间里,只摆放着五张双层铁架床。更难得的是,只有靠窗(窗玻璃上结着冰花)的四张下铺铺着叠放得如同豆腐块般棱角分明的铺盖和摆放整齐的枕头,透着一股严整的纪律性。其余的上铺和下铺,包括靠里的一张床,都是光秃秃的木板,空空荡荡。重点是寝室里居然有一个铁皮火炉,可能是寝室的人出工去了,火是封起的,但明显有一股诱人的暖意。
“怎么样,侯本福?这间寝室的条件,不比你在宣教科差吧?”文干部带着点自豪问道,显然对这个“积委会专用”的待遇颇为满意。因为这是二楼,无论是采光、通风、视野,都的确比宣教科寝室更好,重点是还烧了炉火在寝室中间,这恐怕也只有七监区这个以锻造为主业的用煤大户才有这样的底气。宣教科,编辑室和教研室烧着炉火,但那是犯人自己凑钱买煤。
侯本福还没来得及开口评价,紧跟着进来的黄忠福已经舒服地“嘶哈”了一声,搓着手凑近炉子,眼睛放光地扫视着空荡荡的铺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哎呀!这地方巴适!有火烤!文干部,干脆我也申请调到你们七监区来算了!”
侯本福把被子和塑料袋放在一张空铺上,感受着炉火传来的暖意,回头笑着打趣道:“黄哥,我这点‘待遇’,可是用少减两年刑,外加七天禁闭、三个月集训严管的代价换来的!你都是坐余刑的人了,还折腾调啥单位?安心等着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文干部也笑了,接口道:“黄忠福你就别眼馋了。这是我们监区积委会几个人住的地方。侯本福来了,肯定也是积委会的。今早监区长还提了,干脆让你来当这个积委主任!”他看着侯本福,语气认真起来,室内的温度和他温和他温和的脸都给人一种久违的暖意,“我们监区之前这个位置,要么是生产技术顶呱呱的‘大拿’,可让他管人、协调事儿,那就跟‘猫吃团鱼——找不到头’,笨手笨脚;要么就是过去社会上混得开的‘大哥’,动不动就想用拳头解决问题,吼着要‘去歪角单挑’,你说好笑不好笑?喊他当领头羊,又不是喊他去打群架!侯本福,你文化高,有经验,懂规矩,这个担子,早迟得你来挑。”
黄忠福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也顾不上烤火了,麻利地帮他把那床垫絮铺在空床板上,又把被子放上去。“先随便铺一下,等会儿把你宣教科那几床厚棉絮搬过来再重新弄过,这大冷天的,多铺点暖和!”他一边拍打着床铺一边说,动作带着一股子热乎劲。
文干部点点头:“行,你们兄弟伙要坐下聊天,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