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冬意,如同无形的巨兽,早已盘踞在渡口桥监狱的每一个角落,高墙电网之上,凝结着灰白色的厚重霜层。¢微¨趣*晓,税,网! /已?发+布,罪~芯-璋,截/集训队严管组监室的窗户玻璃上,冻结薄薄的、形态诡异的冰花,将窗外本就模糊的世界扭曲成更加怪诞的模样。室内空气冰冷粘稠,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人体混杂的浊息。
每天清晨六点,当外面的世界还沉沦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与酷寒中时,集训队严管组的维纪员便如同索命的鬼差,准时开始行动。说是“叫”起床,实则是宣告酷刑的开始。多数犯人都是在脸上或脑门上“啪”地一声脆响中被惊醒的——那是带着手套的手掌或者卷起的一本杂志,重重拍打的声音。有的还在做着短暂而虚幻的美梦,也许是家中暖炉旁的一碗热汤,也许是妻儿模糊的笑脸,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和冰冷触感,瞬间将梦境撕得粉碎。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一股本能的、混杂着愤怒与恐惧的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肌肉贲张,几乎就要弹起来反击。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冰冷的现实如同兜头一盆冰水浇下:这里是严管组,挨打挨骂、丧失尊严、承受痛苦,就是此刻生活的全部内容和常态。反抗?那只会招致更惨烈的、无法想象的惩罚。那股刚刚涌起的、用于自卫反击的力气,瞬间被恐惧冻结、瓦解,随即又转化为一种近乎麻木的、机械的驱动力。猛地半坐起来,抓起冰凉的、带着霉味的被子上的囚服,胡乱往身上一拢,紧接着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般,迅速套上同样冰冷的裤子。下床的那十来秒钟,手指早已冻得僵硬麻木,扣扣子、系裤腰带这些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此刻却变得异常艰难笨拙,仿佛在操作不属于自己的零件。整个监室里,此起彼伏响起的是沉闷而压抑的“呯呯”声——那是犯人们在折叠被褥时,用力甩打、按压以形成监狱要求的“豆腐块”所发出的。薄薄的垫絮吸收了一夜微乎其微的人体温热,此刻在严寒中显得更加单薄蓬松,必须用上全身的力气,才能将冰冷的棉絮压实、折出棱角。每一次甩压,被子与冰冷的床板接触,发出的不是家里折叠被子时轻柔的窸窣,而是短促、沉闷、带着绝望感的“呯呯”声。这连绵不绝、如同丧钟敲响般的“呯呯”声,成了严管组监室冬日清晨最夺命、最刺骨的交响乐前奏,宣告着一天生不如死的炼狱时光,在刺骨的寒冷中正式拉开了帷幕。
从维纪员那一声粗暴的“起来”到折叠好被子立正站好,限时只有三分钟。三分钟一到,维纪员会像阎王点卯般,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冰冷短促的字:“停!”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透空气,让所有还在挣扎着整理最后一丝褶皱的人瞬间僵住,心脏骤然缩紧。接下来是报数,声音必须洪亮清晰,带着认命的麻木。报数完毕,队伍立刻列队,所有人必须低下头,小步快走去向盥洗室解手、洗漱。寒风像有生命般,从监室敞开的门洞、从走廊尽头的缝隙猛灌进来,吹在刚离开被窝的严管犯人身上,带走最后一丝残留的体温,激起一片无法抑制的寒颤。从报数到洗漱完毕,限时十分钟。冰冷的自来水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在脸上、手上,冻得骨头缝都发疼。牙膏在嘴里几乎化不开,刷出的泡沫都带着寒意。时间一到,维纪员会厉声而低沉地发出五个字的指令,如同宣判:“停!进学习室!”于是,这支低着头、缩着脖子的队伍,又像被驱赶的牲口,在刺骨的寒风中,小步快走进入同样冰冷、弥漫着绝望气息的严管组学习室,各自坐在那冰冷坚硬、毫无舒适可言的“规范凳”上。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左右,是所谓的“静思反省”时间。实际上,这是维纪员自己解手洗漱以及检查内务卫生的时间段。之所以要求绝对的安静,不允许发出任何声响,美其名曰是反省需要专注,实则只有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原因:值班干部、积委会的“大佬”、组长以及许多普通组员都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几十个犯人若在此时发出点声响,哪怕是压抑的咳嗽或挪动凳子的微响,汇聚起来的声浪也足以惊醒最沉的睡眠。因此,这三十分钟,必须死寂如墓穴。-暁.税¨宅~ \首`发-寒冷和疲惫如同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每个人的神经。静思反省要求睁大眼睛,平视前方——通常就是前面同改那同样剃得精光的、冻得发青的后脑勺,表情要严肃认真,做深刻思考状。神经必须高度绷紧,因为一旦松懈,沉重的眼皮就会不由自主地合拢,意识就会被无边的寒冷和疲惫拖入混沌。然而,这三十分钟的“静思”并非真的平静,总有些冰冷的“插曲”不期而至。
维纪员在检查内务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