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实际上监狱上下都认为他是属于“中间派”。赵监狱长安排他当宣教科长,无非是让他感觉到受到了重用,然后从心底里归顺。但周科长却对这在监狱里举足轻重的宣教科长的位置并不是很感兴趣,他觉得还是在监区当个教导员好,单纯。最好是教导员都不要当,去监部办公大楼从事一个什么闲职,拿着“中层”的工资待遇就好了。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郭政委和洪科长上调离开渡口桥监狱后不到一年时间,渡口桥监狱的中层干部就真的来了一次“大换血”。曾经风光十余年的“郭派”众兄弟相继“靠边站”,就算职位尚存,也都是有职无权。就连洪科长,虽然仍然稳坐狱政科科长宝座,但却被从内警队中队长位置提半格担任狱政科副科长的刘队长架空。以前的刘副科长矮瘦,最近这四、五年变得矮胖了。很早之前的刘副科长是一个很注重气质的人,只要他值班的那天,在职工食堂吃过晚饭后,他一直都和别的干部没啥区别,但当他走进二门岗后,气质就出来了,他会抖然间仰起头来,而且不是正着仰起头,是偏着的,有点像头天晚上睡觉落枕那种护痛的感觉,其实不是的,他这样仰着头,是可以用一种倾角看着视线里成群结队的罪犯,代表着一种蔑视、高傲和洞察秋毫的意思,而且进了三门岗就要在坝子边上伫立较长时间,如果他仰头的姿势时间长了可能会感觉颈部酸软吧,他会换另一边照样仰着。也不知道是犯人们畏惧他还是厌烦他,他只要往那一站,陆陆续续的,犯人们就会散开,回到自己的单位去,对此他感到很自豪,他认为这是他的威力吓跑了犯人,而犯人们回监室去老老实实待着总比在坝子里更有利于监管秩序的稳定吧?!他是这么认为的。他这种“落枕”的姿态从当内警中队长那天开始到关了侯本福禁闭的第二天在宣教科干部办公室被曾科长上了一堂课后发生了转变,曾科长给他上了课后,他进二门岗再也不“落枕”了,没有必要的事也基本不进三门岗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低调、稳重,值班也不再酒气熏天的了。但自从当了狱政科副科长后,他的“落枕”的招牌姿势又出来了,而且比任何时候都更喜欢进三门岗了,因为三门岗以内面对的几乎全是犯人。一个干部,而且是有一定职务的干部,在犯人面前,想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至于他“落枕”的姿态,似乎比那些年更做得到位,更显得有力度,毕竟脖子粗了,脸也肥头也大了,那姿势摆起来,就像一只成了精的青蛙。有一天,刘副科长偏着头在坝子边上站了一会,多数犯人都像躲煞一样陆续散去,不知他是哪根神经发电了,突然把内警队执勤的一个犯人叫到面前来:“你去把侯本福给我叫来!”“是!”这犯人去了一会跑回来给刘副科长报告:“报告科长,侯本福在宣教大楼还没有进来!”“宣教大楼就叫不进来了?去!去给我叫来!”刘副科长不容违抗的吩咐道。“报告科长,我出不了二门岗!”“我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说着,刘副科长拨通了二门岗的电话。 不一会,侯本福被叫进来,刘副科长裂着他那张大嘴笑着,脸上的肥肉将眼睛挤成一条缝:“来了!今天我值班,找你聊几句。”本来一听见刘副科长叫他就惊讶而忐忑的侯本福此时已经完全懵了:按理说这刘副科长是完全不可能以这样和蔼可亲的神情对待自己的啊,今天是咋回事?莫非……侯本福一闪念想到了几个“莫非”都被自己推翻。“你进来!”刘副科长叫侯本福跟着他走进狱政科值班室,然后向侍立旁边的狱政科一个犯人挥挥手,“去给我泡杯茶来,给侯本福也泡一杯,泡赵监送给我喝的那种茶哦。”刘副科长故意强调赵监送给他的茶,是说当今的一把手是他的好大哥,也是说当今的渡口桥监狱是“赵派”的天下。但是侯本福想他刘副科长不可能叫自己来就为提醒他而今主宰渡口桥监狱的是谁,或者只叫他来喝杯“赵监送给我喝的那种茶”?“我今天想和你聊聊文学,最近我对文学作品比较喜欢,包括你发表在《前江监狱工作报》上的,我都看了好几篇,很受启……启……”这时泡茶的犯人正好端着两杯茶走到茶几跟前:“科长,是启迪!”“老子还不晓得是启迪?要你来接老子的话?”他又尴尬地笑笑,看着侯本福说,“启迪,刚才我是想打喷嚏,又没打出来。”那个犯人给侯本福做个鬼脸,偷偷笑着出去了。“喝茶,你试一下,赵监亲自送给我的好茶。”侯本福端起茶杯,先是闻了一下,然后小小地吸进一口:“确实是好茶!”“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聊聊文学,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