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住地打量着四周,就连手掌也暗自置于腰间的长刀之上。
黑衣男子甫一进门,便被一楼主桌的客人拦下,这帮人好似喝醉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招呼着小哥入座:“你终于来了,罚……罚酒三杯!”
哪想到自己会被纠缠,黑衣男子当下就要甩开几人,欲往二楼前去汇报。
可那醉汉根本就没给黑衣男子机会,强按着肩膀令他入座。黑衣男子本想挣扎,然而内力还未使出半分,那醉汉宽厚的手掌便锁住了他的肩胛,周身所有的力道被悄然卸了去。
醉汉拉着小哥坐好,桌子另一侧的大汉又拿了壶酒,给黑衣男子倒了一碗,哈哈大笑着递给了他。
黑衣男子无奈,只能被迫接下那碗酒,左右看了眼一桌醉汉,打量着这群人。在辉煌的灯火中,他们醉态如常,黝黑的面庞通红,看似凡夫俗子的装扮,然而下巴上的胡茬却被精心修剪过,眼眸里也带着不属于平民沉着的警惕。
男子忽地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
饮下碗中的酒,黑衣人漫不经心地与这群醉汉调笑,似是坐实了他本就是这群人的友人一样。
过了一会,将黑衣人拉住的醉汉忽地站起身,揽着黑衣人的肩膀,醉得不成模样。
黑衣男子心领神会,连忙询问小二茅房在何处。
小二生怕男子吐在店中,引着黑衣男子与醉汉往客栈后院前去。
待小二离去,醉汉靠在墙边,虽然脸色通红,但眼底哪里还有半分醉眼朦胧之态,他瞥了眼黑衣男子,不语。
“下官武德司,内侍都司押班成坤。”黑衣男子瞥见醉汉“无意”中露出的御前腰牌,连忙自报身份。
醉汉了然,瞧了瞧黑衣男子的模样,未有太多的表示。
然而楼上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醉汉连忙正色,掏出腰牌,自证身份:“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宋哲。尔等前来,可有诏令?”
“公主有令。”黑衣男子拱手向月。
既是公主有令,御前司所属自然不能阻拦。宋哲沉声应下,随即再度靠在了成坤身上,低声:“主子在二楼,你可近前回禀。”
“是。”
二人出来的时间不长,宋哲似是醉透了,成坤半搂着已经醉倒的宋哲往二楼房间而去。甫一上二楼,成坤脱力未能抱住宋哲,不慎将其摔在地上。
恰好二楼天字一号房的男子出来,扶了宋哲一把,此举帮了成坤大忙,他抬首,同那男子道谢。
几人的动作看似寻常,可成坤怀中的秘信却已悄然到了天字一号房中。
一楼厅堂角落,一行人身着月白色衣衫,腰间皆系着鸑鷟纹样的令牌。其中一人瞥了眼二楼的动静,随后将目光转了过来,往天边看去。
外头浓雾依旧,明亮如盘的月高高地挂在天上,隐约中透着些许的红。
红月?
她眨了眨眼,再度看向天边时,哪里还有方才的红。眼前满眼的都是浩瀚,而周遭又是寻日的纷乱。瞥了眼一旁的人,她招手,那人附耳过来,低声:“速速回京。四百里加急,中途不可耽搁!”
*
燕楚边境荆州风貌宜人,一州之内自有大川大河。
而近日来,荆州天象有异,望日那天的盈月虽照旧高悬于空,却又突兀地掺入了令人生惧的红。
民间素来传言,血月一出,灾祸出世。
长安置身于浓雾之中,抬头望向天边,血月的出现似是将昏暗的天空撕扯开来一般。她回眸看向客栈内的景象,听着一楼殿前司侍卫的喧闹声,心下大惊。
她是如何出来的。
每临望日,她的身子都不是十分爽利,这个月更是焦躁难耐。所以早在午时,她便停了卫队,歇在此处。
一开始她还在房间批阅殿前司送上来的朝中要事折子,再看看竑近日的功课。然而不过片刻,她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
昏昏沉沉中,她回到了床榻之上,脱下外衣,只着一身中衣躺下。
周遭虽是喧闹,不过与宫中相比,确是多了不少的烟火气。听着这种被师父称为“人世间”的声音,长安逐渐陷入了浅眠之中,不一会儿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可现在,她竟在客栈外,这是怎么回事?
长安垂眸,看向自己的装扮,这一看,更是冷汗都下来了。
一袭飘逸的青衣,甚至连鞋袜都没有穿。
王室女子,怎能如此放浪形骸!
长安大惊,脚步匆匆,就要往客栈内走去。然而她的腿却不听使唤,不管她如何动作,都动弹不得。长安试着往前方走去,原以为还是不行,但却能动了。再试试左右,依旧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