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的王突然撤销了所有的气势,那几乎将人碾碎的重压顷刻消散,让罪臣得以喘息的机会。
邵南音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着,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
冷汗浸透了她的衬衫,工牌在剧烈起伏的胸口晃动,摩擦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不敢抬头,只是整个人跪匐在地,听着那位至高无上的君主用邻家大哥的语气回话:
“啊,这么快,我们这边还什么进展都没有呢。”
“来都来了,顺便去问问,万一有新发现也说不定。”
“OK,那就中午再见。”
三句稀松平常的对话间,那令人窒息的君王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邵南音仍不敢抬头,但紧绷的神经已经能捕捉到空气中微妙的变化。
老唐挂断电话,眼神略有些茫然和蛋疼,深处又有一点小小的庆幸。
还好明明的电话来得及时,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抖若筛糠的女人,握着手机挠了挠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方自称罪臣,可他记忆中压根没有关于“墨汀”这个人的印象。
考虑到对方的血统是如此孱弱,估摸着甚至都不够资格成为那青铜军阵中的一员,倒也能理解。
事关自己的“身世”,老唐终究不可能当没见过,他现在不敢确定自己的状态,要是现在直接问可能又会有变故,还是得找路明非陪着一起充当保险。
于是他道:“先起来吧,别跪着了。”
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困扰,唯独没有君王应有的威严。
邵南音浑身一哆嗦,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透过披散的秀发小心翼翼看了眼王的表情,确认那并非暴风雨前的平静后,这才手脚并用地尝试撑起身子来。
可惜,刚才已经被吓得浑身无力,两条腿跟面条一样软趴趴,连续两次想要站起身都跌坐在地。
再一再二不再三,她不敢再在王面前表演默剧,低下头继续当起了鹌鹑。
老唐一脸无语地看着邵南音:“我有这么可怕吗?”
他本意是吐槽,可话落到邵南音耳边,却像是在责问,于是又摆正跪姿祈求王的原谅。
“是罪臣违背王命,罪孽深重,故……”
“哎停停停!”老唐抬手制止邵南音的话,生怕她又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虎狼之词:
“你今天就当无事发生,我也不怪你什么,反正像你这么弱的家伙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别老把什么罪臣挂在嘴边。”
邵南音闻言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这位突然变得陌生的君主,那双眼睛里的金色已经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未在王脸上见过的……无奈?
视线对上,她惊觉自己的僭越,又很快把头埋低,不敢言语。
只是心中疑惑,刚才还准备将她就地正法吗,怎么这一下就宽恕她的忤逆之罪了?
“墨汀是吧,这两天我比较忙,忙完之后会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别乱跑。”老唐说着,又补充一句:
“放心,不要你的命。”
话落,他也不管邵南音什么反应,转身推开安全通道的大门离去。
芬格尔和龙马薰那边貌似已经谈妥,正打算出门。
他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欺负他司员工的画面,尤其这种欺凌还是被动,不受他控制的。
“嘎吱——”
安全门回弹,生锈的活页发出难听的声响,邵南音依旧保持垂首跪姿,一直等脚步声远去,这才小心翼翼抬起头。
等确定那个伟大存在远去,她才像被抽走全身骨头般瘫软在墙边,也不管会不会蹭一身的灰,哆哆嗦嗦地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根女士香烟,手儿打着颤摸出打火机,费了一分多钟才成功将烟点燃。
连续抽了两根烟,浑身被冷汗打湿的邵南音这才缓过神来,精致的面容上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泪痕,眼中满是死里逃生的侥幸。
想到那通让她从死刑即刻执行变成死缓的电话,邵南音恨不得现在就给那通救命电话的主人立个长生牌位以表自己的感激之情。
可惜,她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也不知其真实来历,否则表达感激的方式肯定会更加隆重乃至盛大。
深呼吸几次,她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通知还在家里睡大觉的笨蛋姐姐抓紧时间收拾东西跑路,毕竟王要找的只是她,而非那个傻白甜。
只要自己乖乖留下,王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