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听了,脸上有片刻迟疑。不过,既然在师父面前,他也不隐瞒自己的顾虑,开口问了:“老师,但在军营中一向都是强者压迫弱者,一级一层地盘剥士兵。如果对他们太好,还能镇得住他们、管理得住他们吗?”
这个问题也代表着很多人的心声。在一个不是欺负别人就是被别人欺负的社会环境中,即使如范广这般讲道理的人,心里也总担心不拿捏住手下,就会丢了威信、失了位置。
“服不服从是一回事,要不要反抗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说的那个‘’的概念,究竟指的是反谁?是反你这个上司,还是反国家大明?”
这一问,范广当场就被问得哑口无言。
朱祁镇接着问道:“你欺负他们,不就是图多抢点地盘,多挣些银子,多揽些权势吗?可你想过没有,你凭什么非要靠压榨他们才能得到这些东西?”
连问几声,范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有些发懵。
“嗯……你识字吧?”朱祁镇忽然话题一转。
范广点点头。他出身宁远卫指挥佥事的世家,家境还算可以,从小读过几年私塾。
“那好,你现在回去好好想清楚这里面的利害。至于检讨怎么写,去找张三问问,他最擅长这种事。”
这些话背后的意思不能说得太明白,还得靠他自己慢慢琢磨。
此时,正阳门外已经热闹起来,明廷派出的使臣已从外地回来。
守门的士卒刚要放行,却发现人群中有几个模样不像汉人,还骑着马,顿时提高了警觉。
那几人一看就知道是瓦剌人——大都两侧留着辫子,头上剃得精光,只有额头前面留着一撮头发。
即便不看头型,只看五官身形,也能判断不是汉人。
都指挥使李端赶紧过来,把队伍拦下。
为首的使者岳谦一脸疲惫,直到被李端呵斥了一声,才清醒过来,连忙说道:“我是出使瓦剌刚回来的,准备进城汇报。”
说罢,他从怀里取出令牌和公文递给了李端。
检查完毕后,李端把目光投向那几个陌生的瓦剌人,眉头一皱:“这几位是什么人?”
“他们是瓦剌派来的使者,叫纳哈出,想进城拜见郕王。”
在这个节骨眼上,瓦剌突然派人进城,绝不是件寻常事。
“你们先在这等一会儿。”
李端打算先进城汇报一下。毕竟瓦剌与朝廷关系本就紧张。
他刚准备翻身上马进城通报,忽然看见一个飞马奔驰而来的人。
范广一直在边关负责防务,对胡人格外敏感,老远就能觉察到他们的气息。
“发生什么事了?”范广看见赶来的李端问道。
李端原本正要上马,立刻下马拱手行礼:“参见范都督。”
等范广点头后,他赶紧解释:“出使瓦剌的岳谦回来了,还带着几个瓦剌的人,说是要拜见郕王。”
范广一听,眉头紧蹙,直觉告诉他事情有些不寻常。
“你去兵部通报,我去直接向郕王汇报。”
他翻身上马,立刻朝郕王府飞驰而去。
这种事十万火急,瓦剌突然派人来访绝非寻常,必须迅速反应。
很快,消息传到了兵部,由兵部再转到礼部,最后报进了内廷。
当朱祁钰再次见到回来复命的范广,听到瓦剌来使的消息后,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站在一旁的老师问道:“王爷怎么看这件事?”
朱祁钰说道:“老师,我觉得瓦剌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安分,这事情远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范广心里有些慌,但看到老师一副从容的样子,自己也安定了一些。
很快,兴安也到了郕王府,正好遇见卢忠急匆匆赶来。
两人对望一眼,都没有多说什么,一齐站在府门前等候传唤。
不多久,里面派人出来把他们带进了前堂。
走进来的一共三人:兴安、卢忠和岳谦。
朱祁钰神色平淡地说道:“今天来的人倒不少,说吧。”
兴安还没开口,卢忠抢先说了话:“还是让岳谦自己讲吧,事情有点复杂,不好由我来说。”
朱祁钰点点头,岳谦随即从卢忠身后走到前面,扑通跪在地上,脑袋都不敢抬:“卑职没有完成任务,没能接回圣上。”
“再啰嗦一句我就让人封你嘴!说重点!”
朱祁钰脸色阴沉,手里的茶碗也被重重放在桌上。
“殿下,皇上在蒙古那边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