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希克瑟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叹息道:“也许,这就是统治的界限。”
“当你们面对战争与和平,敌对与同盟时,首先明白统治的界限是什么、在何处,总归是没有坏处的,”他转过头,镜片后闪现的眼神让泰尔斯不自觉地直起胸膛:“你们同意吗?”
星辰王子深吸一口气,严肃地点头:“是的,我非常认可。”
塞尔玛也用力点头。
希克瑟侧过头,那一瞬间的睿智眼神似乎消失无踪,他重新露出轻松而愉快的笑容,嘻嘻哈哈地道:“那么,我们聊得很开心,不是么?”
说话间,干瘦的希克瑟颤颤巍巍地撑住拐杖,站起身来:“也许……今天……就到此为止?”
泰尔斯和塞尔玛连忙跟着站起来,礼貌地对他行礼。
“当然,”王子认真地道:“谢谢您,希克瑟先生,您是位好老师。”
希克瑟哈哈一笑。
“哦,可别忙着这么说,毕竟,我连学院里的学士资格都没有。”
老乌鸦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对了,我们今天所说的一切,当年埃克斯特为什么撤兵,为什么放弃土地,到统治的界限……很有趣,对吧?”
两位学生恭谨地点了点头。
希克瑟微微睁眼,镜片后的眼眸再次闪现出狡黠,话锋一转:“既然如此,那这样吧,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
“我希望你们会像今天一样,再有理有据地告诉我……”
两位学生连忙侧耳倾听。
希克瑟双手撑住拐杖,眯起眼睛,饶有意趣地看着两位肃穆的少年少女:“为什么,我们今天所讨论过的一切,从头到尾的所有结论……”
老乌鸦轻声开口:“都是错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秒。
两秒后,反应过来的泰尔斯和塞尔玛双双一震!
塞尔玛忍不住失声道:“什么?”
泰尔斯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老师,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们今天所讨论过的一切……
都是……
“别紧张,塞尔玛,就像我说的,”看着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希克瑟举起左手挥了挥,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开声大笑:“我们只是聊聊天,这是我们下一期的聊天主题:为什么我们今天说的都是错的。”
少年和少女呆愣地看着老乌鸦,相互对视一眼,兀自不能接受对方的话。
一位家庭教师,在第一节课的末尾告诉你:他刚刚说的都是错的?
那一刻,泰尔斯突然觉得,“老乌鸦”这个绰号是如此贴切。
“今天聊得很开心啊,天气不错,你们为什么不一起去散散步呢?”希克瑟惬意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向着两位身份特殊的学生眨了眨眼睛,就扶着拐杖,转身离去。
“别辜负了青春时光啊……”随着咯噔咯噔的拐杖声,那位让人印象深刻的新老师推门离去。
留下瞠目结舌的两位学生。
“什么意思?”
塞尔玛疑惑地问着泰尔斯:“我们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那个瞬间,泰尔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看着希克瑟坐过的皮椅,他突然有了些理解。
“不。”
“我想,他的意思是,真相并不重要,”泰尔斯若有所思,努力理解着对方的用意:“重要的是……”
“他想要我们,面对一个几乎板上钉钉的结论,在已有这么多论据的不利情形下,站在完全相反的立场上。”
泰尔斯眯起眼睛:“重新说服他。”
等等。
用完全相反的立场,有理有据地,推翻一个已经深入人心的结论?
好熟悉的节奏啊。
塞尔玛眨了眨眼睛,吐出一口气,倒在她的椅子上,嘟起嘴巴:“不懂。”
泰尔斯耸了耸肩。
“不懂没关系。”
“只是,准备在藏书室通宵吧,”带着淡淡的熟悉感,王子露出笑容,“我有预感,这个题目可没那么简单。”
塞尔玛叹出一口气,她翘着嘴巴,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趴倒在书桌上:“可是明天还有金克丝女官的礼仪课,要持续……”
泰尔斯扑哧一笑,略带不屑。
“忘了礼仪课吧。”
王子转过身,有深意地望着不太高兴的塞尔玛:“你还记得我所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