慑蒙古诸部、弹压流寇的边墙篱笆,瞬间出现了巨大的、致命的豁口!
那些贪婪凶悍的蒙古部落,那些被官军铁腕勉强压制的流寇杆子,脖子上的枷锁,松了!
“榆林卫…宁夏卫…”李济生低声重复着,眼中的惊涛骇浪迅速退去,沉淀下来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骇人的精光!
塌天之祸!
可这塌天的裂缝里,也透出一线转瞬即逝的光!
一道能让李家塬、能让护社军抓住一丝壮大的缝隙!
“忠叔!刘疤子!”李济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瞬间压倒了厅内的死寂,“进来!”
管家李忠和刘疤子几乎同时从院外快步进来。~墈^书~屋\ ?勉+废′粤′黩^
“少爷!”
李济生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钉子砸进木头:“立刻!开仓!调粮!调银!疤子!你亲自带队!栓柱协助!挑精干人手,快马!奔榆林卫!宁夏卫方向!所有通往关内的要道、隘口、驿站附近!给我去‘请’人!”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刘疤子和栓柱,不容置疑:“听着!逃籍的军匠!懂造甲、造铳、修炮的!会伺候战马、懂相马医马的!会打制兵器、精于军械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手上有一门保命的绝活!全给我‘请’回来!软的硬的,你们自己掂量!朝廷欠饷经年,此次大征调,逃亡者必然如过江之鲫!机不可失!立刻动身!”
刘疤子眼中凶光爆射,那是一种嗅到血腥的兴奋,二话不说,抱拳低吼:“明白!”转身大步流星冲了出去,腰刀拍打腿侧,啪啪作响。
李忠是管家,本能地算账:“少爷…这开仓…调多少粮?现银…”
“调!”李济生斩钉截铁,“粮食,按三百石预备!现银,多准备点!忠叔,记住!乱世里,死物是累赘!活人,尤其是身怀这些要命手艺的活人,才是真金子!是咱活下去、立住的根本!速办!”
李忠看着少爷眼中那不容置喙的寒光,心头凛然,再不多言,快步奔向库房。乱世当头,少爷的眼光,总比他看得深,看得毒。
命令如山!李家塬秋收的余韵被这北疆惊雷彻底击碎。快马嘶鸣,精干的汉子迅速集结,粮袋银箱飞快装车。第二天天不亮,几支由刘疤子、栓柱等人率领的、满载钱粮的小队,便如同离弦的箭,冲破塬口的寒风,朝着西北、北边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要在朝廷追捕的缇骑和溃兵的大潮涌来之前,网住那些最珍贵的“漏网之鱼”——人!
……
短短月余光景,李家塬后山那几孔废弃的土窖,彻底换了气象。成了流亡汉子的栖身之所。
陆陆续续,被刘疤子、栓柱他们或“礼遇”或“强请”弄回来的,有十几个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汉子。破烂褪色的鸳鸯战袄,打着层层补丁的匠户号衣,裹着一身塞外的风霜和亡命的疲惫。脸被西北风吹得皴裂粗糙,眼神混杂着精悍、狡黠、麻木与深深的戒备。
土窖里生着炭盆,驱散深秋寒意,也弥漫着浓重的汗味、体味和劣质烟叶的呛人气味。新来的人缩在角落或土炕上,默默啃着分到的杂粮饼子,喝着热汤,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却似乎能暂时喘口气的地方。
角落最里头,缩着一个叫胡老蔫的瘦小老头。
他怀里死死抱着一个油腻腻、裹得严严实实的破包袱。
据栓柱低声禀报,此人是榆林卫兵器局的老匠头,手上功夫极硬,尤其精于火器。受不了上官盘剥克扣,饷银薄得像纸,又赶上这次大抽丁,怕被拉去填壕沟,索性心一横,带着两个徒弟溜了号。一路上担惊受怕,如惊弓之鸟。此刻他蜷缩着,花白胡子乱糟糟,浑浊的老眼像受惊的耗子,警惕地扫视着窖内每一个人,尤其是穿着护社军号衣的。那包袱抱得死紧,仿佛是他在这乱世里最后的命根子。
李济生站在土窖口昏沉的光线里,目光扫过这些枯槁却暗藏技艺的“活宝”,心头因北疆惊变而生的沉重,被一丝灼热压下去些许。这些人,是火种!
……
与此同时,周家沟那座高墙深院里的无声硝烟,并未因外界的风雷而停歇。
栓柱以一种平淡中带着几分市井洞察的口吻,向李济生汇报了周家近况。
“少爷,周家那边,咱们的‘钉子’没闲着。”栓柱声音不高,透着惯常的沉稳,“周二郎的亲娘(三太太)和周继祖的亲娘(大太太)那点旧怨,被咱的人撩拨得火星西溅。前日为着库房支取银钱的事,大太太仗着身份,当众给了三太太一个大耳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