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雪面露感激之色,轻声说道,随即俯身行了个恭敬的叩拜礼。
道谢,不过是她的借口。
她深知陆涵容性情狭隘,今日若想安然无恙地返回相府,必须忍受屈辱,表现得谦卑至极。
“你的心意我领了,起来吧。”
陆涵容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
她伪装出一副真诚关怀的模样,仔细叮嘱了陆戚雪一番。
随着天色渐暗,她才召唤陈嬷嬷,开始整理行囊准备启程。
一行人慢悠悠地抵达相府时,夜幕已完全降临。
稀疏的星辰点缀在深邃的夜空中,一轮残月孤寂地悬挂在半空。
陆戚雪从马车上下来,站在相府门前凝望。
这夜色,与她初入宫时的第一天极为相似。
时光飞逝,不知姨娘近况如何?
“小主,我们该进去了。”
芍药轻声提醒道。
陆戚雪这才如梦初醒,在芍药的搀扶下,随着陆涵容步入门内。
她自然不会愚蠢到与容妃争锋。
方才佩戴那支扁方,不过是想小小地气一气她。
现在,她已经摘下了那支扁方,换上了一支朴素的素银簪子。
再加上她身着的素色宫装。
为了避免让老爷和夫人产生误会,她刻意避开了与陆涵容争宠的嫌疑。
陆府宽敞宏大,早已得知容妃即将回府省亲的消息。
届时,府邸焕然一新,灯火辉煌。
老爷身着官服,夫人柳氏和老夫人则穿着命妇的服饰,整个相府的仆从整齐地站在门口恭候。
他们迎接的是容妃。
而非陆府中的其他美人。
陆戚雪知趣地选择不打扰丞相和柳氏等人享受家庭的温馨时光。
她找了一个不合适的借口,避免了尴尬。
“还望父亲、母亲海涵。”
陆涵容强忍着怒气,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妹妹,你好好休息吧。”
柳氏也随声附和:“你去休息吧,稍后我会让仆人把饭菜送到你那里。”
陆戚雪点头示意,便带着芍药和小包袱,向姨娘应含慈居住的小院快步走去。
“姨娘!女儿回来了。”
在相府最偏远的小院里,一位鬓角斑白、身形瘦弱的女子正专注地绣着花。
微弱的灯光摇曳不定,她的动作被一声呼喊打断。
尖锐的绣花针不慎刺破了她的手指,一滴嫣红的血珠从指尖溢出,迅速被布料所吸收。
仿佛那血珠从未存在过。
应含慈几乎是颤抖着抬起头来。
她知道今天陆涵容会回相府省亲,却未曾料到自己那可怜的女儿也有机会归来。
“我的好雪儿!”
她微微眯起眼睛,从圆凳上缓缓站起。
陆戚雪将手中的包袱递给芍药,快步走向姨娘,轻柔地搀扶着她。
两人不约而同地仔细观察着对方。
她们都渴望了解,近来对方的生活是否顺遂,却又害怕询问后,只得到一句“一切都好”的敷衍回答。
“姨娘,您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女儿的存在?为何只是站在这里绣花?”
陆戚雪轻声询问。
应含慈的眼角迅速泛起泪光:“我这是担心皇上不允许你离开宫中……”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母女俩手牵手坐下。
陆戚雪招呼道:“芍药,把我的包袱拿给我娘。”
听到这个称呼,应含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她急忙环视四周。
她出身卑微,原本是主母顾氏的奴婢。
由于丞相酒后失态犯下错误,她意外地怀上了陆戚雪。
这一切原本并非应含慈的过错,但顾氏却将所有责任归咎于她。
特别是在陆戚雪入宫侍奉之后,她更是挖空心思地羞辱应含慈。
洗脚婢需要什么样的人来伺候呢?
借着这个问题,顾氏不冷不热地打发了她,将她安置在相府最破败偏僻的院子里。
如果不是渴望再次见到女儿的念头支撑着,应含慈可能早就选择自尽了。
除了芍药之外,没有人听到陆戚雪对她的那声“娘”的称呼。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应含慈的语气中